“而越是这样,伊藤松阴越会相信那笔财产便是从南京转运到武汉,再由武汉转运出去,他会仔仔细细翻查个遍。”莫鹤秋。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花去他大量的时间、精力和人力。等他查个一年半载,才会发现原来这些线索都是假的,然后再重头开始查起。您真是睿智,竟能提前布好这样的局。”明少福由衷赞叹莫鹤秋三年前便策划出这样天衣无缝的对策。
“与虎狼斗,不仅要比他们更残狠,更要提早嗅到他们的嗅觉。”
莫鹤秋忽然想到日本富贵山军营里的消息,便问道:“共儿是怎么回事?”
“确切消息,这次富贵山军营受到袭击,是那名‘狼毒’张甫程和莫共带人所为。”
“那些挂起来的日本兵尸体是什么情况?”
“据说是共儿提出来的,为了震慑日本人。”
“这个共儿,救人就救人,怎么还做这样的事。”
“共儿定是想到了南京大屠杀,在报复。”
“共儿的心性太过绝烈,我实在是担心。”
“但是耿先生说的没错,共儿虽然性格绝烈,但她在关键时刻都能控制好自己,是绝好的特工。”
沉思一会儿,莫鹤秋叹道:“共儿一定为有我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吧?”
“老爷,那不是您的错,即便当日您不按照伊藤松阴的意愿执行,梅寅箴一家人还是会被杀……”
莫鹤秋又把桌上的报纸拿起来,这是《上海日报》,昨日有人放到他办公桌上的。
“老爷,您不要看了。”明少福夺过报纸,要将它撕碎,莫鹤秋拦下来。
“您忍辱负重,潜伏在敌寇中心,身陷狼窝虎穴,如履薄冰,处处凶险。这报纸上这样说您,我实在看不下去……”明少福的声音渐弱,有些哽咽。
“为民族计,为国家重义,犹需计耳?”莫鹤秋扫了一眼报纸上“大汉奸莫鹤秋”这行字,淡然道:“报纸上越这样写,说明我们越安全。”
“可是……少福只觉得无限委屈……”
“烽火遍神州,残缺金瓯,伤亡离乱几时休,昔日繁华今瓦砾,庐舍墟丘。莫负少年头,素志当酬,相期共挽此狂流,收拾河山与故国,赖我同俦。”
莫鹤秋低声吟诵,明少福听着更加心力交瘁,眼窝深陷。
“这词,是梅寅箴填的。”
“老爷……”
莫鹤秋沉沉叹道:“反抗原本就是一条死地求生的路,每一个中国人,都没有出路。个人和国家一样,若是彷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家庭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明少福站立在一边不动。
“对了,衢县爆发了大规模疫情,是怎么回事?”
“还在调查当中,事态非常严峻。”
莫鹤秋眼底的黑暗又深了一层:“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又和日本人挂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