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寂静,深夜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人在漆深的阴云下默默站着,双腿像两只擎天大柱立在这里,立在天地间,岿然不动。
第二天一早,陈宝荣便接到伊藤松阴手下的命令,今日与伊藤松阴课长一同出门。虽然陈宝荣与伊藤松阴极为亲密,但是伊藤松阴向陈宝荣通知事情,从来都是他下面的人带话。
路上,陈宝荣问道:“伊藤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伊藤松阴有些粗糙肥厚的脸上突然挂出笑容:“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宝荣不敢再问,那笑容他感觉不到温和,背上抽起一股凉气。
不一会儿,汽车停在宁海路25号。陈宝荣虽未来过,但他知道这里,这是南京特工总部看守所。陈宝荣很不解,伊藤松阴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今日沧溪戏园还有剧目要演……
陈宝荣随着伊藤松阴进入内室,左手边是深色水泥墙壁,右手边是高高的铁栅栏,越往里走,光线越灰暗。陈宝荣全身微微哆嗦起来,他看不清监狱里的楼梯,几次差点摔倒。
进入最里间的囚室,昏暗的墙壁上挂着几只灯泡,闪着微弱的光,那灯泡好似在摇晃,陈宝荣看了几眼,感觉它们马上就要掉下,会砸在自己脑袋上。
人走进来,像鬼魅一样晃动着,并不真实……
褚铭燃等在门口,见伊藤松阴进来,说道:“伊藤课长,卑职等您很久了。”
伊藤松阴摆了一下手,未看褚铭燃一眼。
囚室里摆满各类刑具,光线暗淡,人影模糊。最里面捆着两名犯人,白色囚服上浑身是血,眼神中却未露丝毫惧色,平韧坚毅。陈宝荣小步簌簌的跟在伊藤松阴身后,不愿也不敢多看那些人一眼。
陈宝荣的眉头皱起来,立刻不情愿问道:“伊藤君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宝荣不懂。”
“这两人将这里的所有刑罚都尝遍了,就是不肯开口。我想陈先生历来聪慧,是否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开口?”
陈宝荣眼神躲躲闪闪,推脱道:“你知道,我对这些不在行的,我就喜欢唱戏,而且我也讨厌看见这些血腥的东西。”
“在我身边,你就得习惯,这些不听话的支那人,总是时不时地蹦出来,如跳梁小丑般的扭几下就被逮捕了,这真是如同古老的华夏民族一样可悲。”
陈宝荣见伊藤松阴脸色突变,迅速谦恭的低下头,得体的回复道:“是。”
“你,想不出办法来,就亲自给他们用刑。”伊藤松阴严肃命令陈宝荣,不容辩驳的语气。
陈宝荣面容有些僵硬扭曲,却举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毫不犹豫向其中一人胸膛上烙去,幽暗的刑讯室里发出“嗞嗞嗞”的灼烈声响。大概是这“嗞声”激发了陈宝荣的神经,他忽然觉得眼前天开云阔起来,身体万分灼热,烙在那人身上的红烙铁按得更紧了。
特务委员会的一些下属人员不忍看下去,别过头去。褚铭燃盯着陈宝荣眼睛一眨不眨,而心里却一直在想伊藤松阴……她心里并不想承认,伊藤松阴的手段,有的时候她也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