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共坐下来,小美小心翼翼将莫共膝盖处的绷带取下来,谨小慎微的处理着伤口。莫共默默看着她精致的手法,想起一周前,夏目初音遇害那一晚,自己掐住她的脖子痛骂她,忽然心里感觉有些惭愧。
小美将新的绷带缠上去,莫共认真的看着她,嗓音低沉:“我曾经,三番两次,想……想杀了你。”
那一日,小美正要去莫共房间,忽而听到了莫共在质问小菊,那语气越听越不对劲……荒木歌川还未离开……
于是小美立刻冲到楼下,拦在荒木歌川的车前。荒木歌川下了楼,又折回客厅里拿了东西,然后又出去院子里。车子已经发动,正要开出去,小美跪在车前,拦住。牧野和宏看到是那名自己带回来的侍女,便立刻下车,责骂道:“谁给你的胆量,竟敢冲出来拦大佐阁下的车?”
小美以为荒木大佐和副官已经离去,看到他们的车还没走,小美情绪非常激动,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知。荒木歌川立刻冲到楼上去。才将小菊要下毒杀害莫共的事情发觉。
莫共营救夏目初音那一日,夏目初音从大门口出去,莫共立刻跟在后面。望着莫共匆匆出去的背影,小美站在走廊里,默默凝望。
荒木歌川回到府中,没有见到莫共,便询问侍卫和侍女莫共的去向。小美知晓这名中国小姐的行踪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莫共对夏目初音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小美犹豫着还是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告知了荒木歌川。
牧野和宏对小美多看了一眼,自己带回来的人居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
莫共跟随夏目初音离开……夏目初音唯一会去的地方便是城东富贵山脚下的那座军营……荒木歌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便立刻赶往那座军营。
小美安安静静望着莫共,然而所有这一切,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晓……
小美这才抬起头来,慌忙摇头:“莫小姐并非真心,我知道以您的心性,您不会下得了手。那一次,只是……只是为了逼大佐阁下而已。”
莫共心底有一个声音微微抖动着:“我是下不了手,如果那天我杀了她,和那些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
莫共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曾经想过要杀了你。”
莫共不再是质疑的口吻,小美心里甚是开心:“莫共小姐,就算您那天真的杀了我,也不是你本意。何况,您根本下不了手。”
莫共心里诧异,问道:“你叫什么?”
“惠口美子。”惠口美子脸色越来越喜悦:“每天帮你端茶的夏目初音,她每次从你房里出来,脸上总是很和煦很温馨,被战争笼罩的压抑和阴霾好像都扫光了。每天都是这样,从未例外。”
夏目初音被害以后,再无人在她面前提起她,莫共心里琢磨,真是个奇怪的日本女人。
“所以,您无法理解我的心境,我有多羡慕她。因为我知道,她从进入您房间到出来的这段时间,就是她活着的希望。”
莫共未说一句,这个日本女人的面容就此深刻的留在她脑海里。
时间沉沉沉默发酵,莫共打量着她,脸上还是没有笑容,良久才开口:“可是我从没把日本人当朋友看过。”
惠口美子似是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义,继续说:“第一天从你屋子里出来,夏目初音和我说,她刚刚从一个军官身子下面出来,非常狼狈,冒冒失失,端着茶进到你房间。那天下了大雨,路很滑,刚进门就差点摔倒,脚滑出去的时候,是您一把扶住了她,帮她端稳了茶,那泼出去的茶还烫伤了您自己的手指。她吓的一直哆嗦,而您却微笑着和她说——帮我包扎。”
惠口美子又说:“我非常感谢您,因为在这里伺候您,回那里的时间少了很多……我万分感谢。”
“回哪里?”莫共突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