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歌川回到府邸,牧野和宏紧跟其后,押送伊藤松阴的亲兵急匆匆回来报告:“大佐阁下,酒井寿夫少将和特高课那一行人,均已离开。伊藤松阴被关押在半山寺后面的监狱里。”
“好好看住他。同时,吩咐下去,增派人手,加强大佐府的警戒,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是。”
“带我去见莫小姐。”
荒木歌川跟随一名亲兵来到莫共房间,牧野和宏跟在后面并未进去。莫共坐在椅子上,还被捆着,几名亲兵在门口看守。荒木歌川命令:“都下去。”
荒木歌川走到莫共身边,牧野和宏也安静的退下,合上门。荒木歌川一边解开绑着莫共的绳索一边轻声问候:“刚才的情况,用那样的方式将你带离现场,实非不得已,让你受委屈了。”
莫共的双手被解开,还是一动不动。二月繁霜杀桃李,波涛汹涌的疼痛袭击,空洞、无助、长夜漫漫,蚀骨烛心。近一个小时的捆绑已使莫共全身麻木,麻木的不仅是身体。莫共目光呆滞望向前方,荒木歌川扶着她起身,离开坚硬的木椅,向床边走去。刚迈出一步,莫共突然之间泪眼模糊,泣不成声,再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她滑下去,瘫软在地,伏地痛哭。
荒木歌川蹲下去,拥住莫共双肩,无限爱怜油然而生。这个中国人为何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爆发出不一样的能量,让他刮目相看。明明是敌国一个毫不起眼的婢女,在他们这样身份的军官看来命如草芥,她却能够为她失声痛哭。日本军国尚来崇尚强大威严,从不愿意过多体恤弱小,威严的等级制度才能使他们安稳生存。难道这就是中国古典书籍中所述的“博爱善意”,真正的善意真有如此伟大的力量?莫共的哭声声声搅动荒木歌川的心。
“为什么要杀了她?难道她也是你们要征服的敌人,所以才会遭此毒手?为什么,为什么能够残暴到向自己的同胞下手?”
前几日,过春节,夏目初音每日都穿着自己带她做的新衣服,莫共教夏目初音剪红色窗花,贴在窗玻璃上;还买了红灯笼,挂在房间里;两人还试着去院子里打爆竹,其他侍女均站在一边羡慕的望着……除夕当日,莫共没有办法回到鸿纪车行拜望老师,便领着夏目初音回到家里,给父亲和明叔拜了一个年。
也是这段时间相处,莫共才知道,夏目初音来自日本新潟县,从小就是孤儿,所以被这群万恶的魔鬼强行征掳,成了“随军妇女”。被无数人糟践过,这一笔血债,莫共早已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本以为将夏目初音救出来,安稳的呆在这里,对她来说,能是一个庇护之所……莫共望着前方,哭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发不出声音。
荒木歌川见莫共哭声不止,心里特别难受,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你冷静,她是一名……日本女子。”荒木歌川轻声说完这一句,将莫共抱得更紧一些,却被莫共狠狠甩开!莫共大声吼道:“日本女子不是人吗?”真是可悲,那一日,莫共走到“共心斋”,看到那些画像,这名日本人连日来的以礼相待,自己竟生出一丝这名鬼子爱慕她的恻隐之心,悄悄的在想,这名日本军官是不是与其他鬼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