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不敢!”伊藤松阴立刻恭敬的低下头,也用日语回复:“卑职万分抱歉,卑职只知道夏目初音是随军出征供军队消遣的妇女,并不知晓一个这样的女人竟然能是阁下府上的侍女。”
如风的往事,丝丝缕缕的吹入荒木歌川脑海里,岛贯雄武前辈临死之前牢牢的抓着他:“军人最高的荣耀是保卫疆土,而不是侵略他国,不可因为任何体制与疯狂的言论便忘记军人的职责与尊荣!”
岛贯雄武是荒木歌川最尊崇的前辈,荒木歌川永远都忘不了前辈临死之时那悲郁的眼神。
荒木歌川幽暗深沉的眼睛如一张巨大的网,仔仔细细捕捉着伊藤松阴,一丝缝隙都不露,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这么认真的看着他。
酒井寿夫听到动静过来,命令手下的人,立刻将参加舞会的人驱逐出去。宴会厅内,只剩这几位要人。
伊藤松阴即刻向酒井寿夫请罪,语气十分谦卑:“卑职该死,误伤了荒木大佐府中的侍女,搅扰了少将阁下的好兴致,卑职已向荒木歌川请过罪,再次请少将阁下处罚!”
酒井寿夫缓言道:“伊藤君失手误杀了荒木君府中的侍女,确实有错,可是再怎样,也轮不到支那人在这里放肆吧?你说呢,荒木君。”
此刻,伊藤松阴却气定神闲,好像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军部的人素来防范着他们特务机构,两部罅隙由来已久。酒井寿夫作为南京特务机构的首位要人,当然不喜欢荒木歌川这样一个军部的人横插进来。所以无论怎样,酒井寿夫都会保自己。
荒木歌川的视线由伊藤松阴移到了酒井寿夫上面,刀削斧凿过的凌厉面容犹如众山峰中一座直插云霄的登天陡崖,傲视群雄。他沉沉的吐出一句:“在我这里,杀人偿命!”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荒木歌川外面值守的亲兵立刻冲进来,将伊藤松阴按倒在地,几把枪通通抵在他的脑袋上。
酒井寿夫惊住了,万没想到,荒木歌川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抓捕大日本帝国的特高课课长。
酒井寿夫厉声喝道:“放肆!他是中国总派遣军的特高课课长,岂是你能随便抓的?”
荒木歌川盯着酒井寿夫,低沉一句:“投入死牢!”
荒木歌川的亲兵押着伊藤松阴干脆利落的退下去,酒井寿夫站在一边也只能是站着。
荒木歌川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特高课的事务暂由副课长梅津誓秀代理。”
“是。”梅津誓秀走上前来,恭敬领命。
“你?”酒井寿夫丢出这一句之时,荒木歌川已带人离开。
牧野和宏得到暗示,并未立即追随荒木歌川出去,而是站在中间,正气中声,不卑不亢的说道:“今日是酒井少将阁下的寿诞宴会,大家既是来做客,那就请守好做客人的本分,无论是在南京还是东京都要守规矩和秩序,万不能丢了帝国军人的脸。因为守规矩向来都是荒木大佐的治军理念!其余的,荒木大佐自有主张。”牧野和宏扫视一圈,又道,“还有,夏目初音即便身份低微,是一名侍女,但她也是大日本帝国尊贵的华族荒木大佐府中的侍女,请诸位好自为之。”
众人皆讪讪的听训,无人敢动!
自己年近半百,竟然被一个联队长的副官在这里教训,今日谁是主角……酒井寿夫感觉自己气得七窍快要冒出烟来了。
荒木歌川手握重兵,所以即便是军衔高于他的酒井寿夫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新政府工作的人员都知道,日本在外作战的军官有时候根本不受东京大本营的控制……褚铭燃呆呆的望着牧野和宏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荒木歌川的可怕。他素来沉静,不多言也不兴是非,她原本只以为,他是一个儒雅温和的男子。一名中国人竟能够当众举枪对准特高课课长依然能全身而退,这简直是举世奇谈!全国上下也不可能再现第二个。可这一切又好似不无不合理,因为她身后站着的人是荒木歌川!褚铭燃终于明白新政府的那些传言“莫共依傍上一个多大的靠山才如何嚣张跋扈”皆非虚言。
伊藤绫野瞪大眼睛噤若寒蝉,完完全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荒木哥哥竟然这么凶狠绝情,为了一名卑贱的侍女抓了自己的亲哥哥。
梅津誓秀望着荒木歌川离去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眸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