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共被荒木歌川牵着回到座椅上,呆呆的坐着,荒木歌川陪着莫共,一直余光看着她。他不想莫共难受便请她跳了一支舞,上次舞会荒木歌川便想请莫共跳舞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
莫共神色十分沮丧,看似如一只牵线木偶,荒木歌川怎样牵着她,她便怎样动。实则,她考量的是,自己在外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攀附一名日军高官”,如果此时拒绝荒木歌川的邀请,让他在这种场合下不来台面,怕是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荒木歌川环着莫共纤细的腰肢,第一次觉得莫共如此憔悴,却异常美丽。一缕俏皮的头发沾到荒木歌川脸上,荒木歌川感觉异常温柔。
一曲舞罢,莫共要走到旁边的座椅休息。这时,戎装女人手里举着一杯酒,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到莫共身边,一个不小心的摔跤,红酒洒在莫共礼服上,戎装女人随即满脸愧欠:“对不起,莫小姐,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莫共看了一眼这名穿军装的日本女人,上次新年舞会上面便有过对视。莫共轻轻摇头:“没关系。”
荒木歌川盯着这名女人的脸,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些许复杂。戎装女人望着荒木歌川,脸上似是瞬间绽开一朵花,尽是柔情蜜意。荒木歌川移开视线:“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莫共点头,荒木歌川携着莫共去往化妆室。
一进门,只见伊藤松阴手里举着一把枪,痛声骂道:“夏目初音,一个随军出征卑贱的婢女,不好好服侍军队里的皇军精英,焉敢来参加帝国如此隆重的生日宴会?妆容这般不得体,还敢出来招摇,丢尽了帝国的脸!”
莫共一声低低的尖叫:“夏目初音”?还未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声枪响,夏目初音从椅子上倒下去,胸膛一片殷红。
莫共睁大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向前冲过去,脚底已经开始发软。莫共将夏目初音扶起来抱在怀中,忧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目初音眼中一瞥悲痛闪过,明白自己上当受骗。
“我……姐姐……我好痛……”夏目初音断断续续的声音,莫共感觉自己的心被剧烈的电流击穿,这样痛,这颗草上露竹上霜要消失了吗?
“姐姐……和你在一起……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从未有人这样珍惜过我……”
莫共摸着夏目初音羸弱苍白的脸庞,痛哭起来:“别怕,姐姐在,我送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姐姐……”夏目初音低唤一声,搭在莫共右手上的手臂垂落下去,睁着眼睛。
今天怎么了,晴天里,两道霹雳!莫共心跳剧烈加速,青冥长天,渌水长空,请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痛?榕儿离开之时的疼痛感又涌上来,莫共伤心欲绝,她的妹妹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为什么又出现了同样的事情?夏目初音袖口里掉出一个东西,是那日,她们两人一起到照相馆照的合影。莫共痛哭不止。
荒木歌川蹲下身来,双手轻抚着她,惜痛不已。
枪声一响,大厅内乱作一团,女眷们一哄而散,纷纷逃离,却被日本卫兵堵在门口,无法出去。刚才莫共看见的那些要员,均走到化妆室来。
夏目初音手里攥着的那枚粉红色丝绸头花,攥的很紧,莫共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她的手指。莫共好像看到了她那天微笑的样子,阳光照在脸上,温柔和煦。那天,莫共把自己的头花别在她头上,夏目初音露出了羞涩的笑容,说她从来没有收到这么漂亮的礼物。十七岁的小姑娘啊,多么可爱纯洁的笑容。可是她现在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机会看这个肮脏的世界,不知是不是幸运。
莫共右手轻轻覆在夏目初音脸上,将她的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