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歌川如通天立柱一般站着,莫共并不过多理会,自己也解释完毕,便独自去往二楼,她绝不做任何“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然而上楼途中莫共心里十分忐忑,生怕自己的言语行为会露出马脚,但面色依旧强作镇定,脚步丝毫没有紊乱。
那个男的是谁,什么表哥,真的是表哥吗?为什么提到他时,莫共能说那么多话,她从未说过这么多话……
荒木歌川只感觉自己全身都被一股热浪卷席,浑身发麻,无处安身……什么“表哥”,在中国表哥表妹可以通婚……荒木歌川突然劲步向楼上冲去。
这时,莫共已进入自己房间。
一股强烈的嫉妒之火推拱着荒木歌川,他眼里发出炽热烈焰。荒木歌川忽然冲进门去,拉住莫共的手,莫共错愕的回头。荒木歌川双手抱住莫共,一手箍着她的肩,一手紧紧搂在她腰间,汹涌的吻上去。
猝不及防,莫共瞪大眼睛,双手奋力挣扎着却无法将他推开……
荒木歌川登时感觉唇齿之间奇香扑来,嘴唇是热的,全身都是热的……他的心脏扑扑乱跳,瞬间竟有五内俱焚之感。
木质地板上方正中顶棚上,像一枚玫瑰一样绽放的灯,半圆形的窗帘半合着,几株绿色植物静悄悄的生长着。
荒木歌川瞥见,莫共酡红微醺的双眸,像打翻了的红酒醉在湖面上。
空气瞬时打上一层爱暖的光色,荒木歌川忽然觉的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变了。
莫共蜷曲浓密的黑发,荒木歌川心里淌过一个念头:中国有皓发绾君心这样的故事,没想到竟是这般动人。
莫共的头脑最一开始一片空白,而随着时间推移,荒木歌川不放开自己,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静止了,如此万恶的一件事,自己心理上的抗拒却不是那么强烈……莫共看见,这个人确实秀逸非凡,眉目清朗。
许久,荒木歌川才放开莫共,莫共背对着他。在此期间,莫共全力抗拒着还是未挣脱荒木歌川,她的理智远远大于刚才心底闪过的一刹那悸动。
荒木歌川停下来,然而他并没有要离开这间房的打算。时间慢慢流逝,天色也暗下来,莫共忽而感到恐慌,他会不会……晚上不离开这里……
莫共大脑快速转动,她本不想再多解释,忽然想到一件事,刚好是一个契机:“那一日我表哥送我回来的时候,因为许久未见,便多聊了几句。他听说我在新政府里任职,便托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特务委员会行动处处长褚铭燃。”莫共强作镇定面对荒木歌川,她见荒木歌川的神色有些许变动,便继续说,“真没想到,原来他们是大学同学,还是恋人,后来因为淞沪会战走散。表哥来南京也是为了找她。表哥那天晚上离开之后便约我今天在宝庆银楼见面,要我详细讲述褚铭燃的消息。因为我现在进入新政府工作,且又住在大佐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宝庆银楼里才装做不认识。阁下应该也知道,褚铭燃对阁下……别有深意,这……大家……都看得出来,所以我也不便多和他说什么……”
“不要胡说。不要把褚铭燃往我身边靠。”荒木歌川焗红着一张脸,突然打断莫共。
莫共故意这样说,以此来转移荒木歌川的注意力:“可事实确实如此,那一日,褚铭燃倒在……阁下怀里……这是新政府人尽皆知的事情。”
荒木歌川的脸更红了,他不再看莫共。莫共则细细观察他的神情,这个样子告诉莫共,他的注意力已由张甫程转移到褚铭燃对他的“别有深意”上面。前些时日在办公室里听说了这件事,原本莫共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被荒木歌川质问的快要找不到合理的说辞,幸而发生了这件事,莫共暗自庆幸。
荒木歌川不语,还是默默的站着,莫共便说道:“天色已晚,阁下请回吧,我想先休息了。”
荒木歌川这才抬头望着莫共,眼眸中皆是不甘、不舍。
“很抱歉,我累了,想先休息了。”莫共又说道。
荒木歌川这才讪讪的往外挪着脚步。莫共最后又补了一句:“还请阁下以后切勿这般冲动,如果阁下对我有什么疑问,请尽情来问我。”
荒木歌川离开,莫共合上门,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想到刚才那一幕,便感觉万分愤怒和羞耻!又想到张甫程,莫共更加痛恨自己了……上一次这个荒木歌川吻了自己的头发她便一直忍着,未将此事告知张甫程。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日后该如何面对张甫程?
十多天前,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一月二十五日,日本驻军司令部荒木歌川办公室。
牧野和宏引进,褚铭燃恭敬的站在荒木歌川面前。
牧野和宏汇报道:“大佐阁下,新政府特务委员会行动处处长褚铭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