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佐阁下还让我把这个给您。”
莫共打开,一件华美的古蓝色礼服,丝缎柔软流畅,似璀璨的星空。莫共暗暗吃惊,这样纯净深韵的颜色,一定经过长时间的设计织造。这鬼子又要做什么,转念一想,莫共又有些担忧。
“大佐阁下说,让您把这件衣服换上,随我来。”莫共不想让夏目初音为难,也不得不遵从这鬼子的命令,犹豫很久,莫共还是穿上这件礼服,随夏目初音下去。
一楼客厅,莫共走下来,瞬时,场内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她身上。坐在钢琴前面色向来沉郁的人,看着眼前人,差点按错音健。
莫共这件礼服较为保守,V型领口,领口很高,只露出一小块锁骨,在一堆鬼子中间,莫共略显怯生生走着。
《爱之梦》钢琴曲响起,琴音盘旋飞舞,都倾心萦绕于莫共周身。她绝美清透的面庞,妖娆婀娜的身姿,柔美白皙的肩胛,一身绚烂祜衣,站在红嫣袅袅的烛光中,似星辰大海中最耀眼璀璨的一颗珍珠。
烟火琴键,琴音流泻,玉如玉意,笙歌不息,《爱之梦》是荒木歌川最喜欢的琴曲。很久未弹起这首,竟稍稍有些生疏,荒木歌川从未想过,自己手指尖的音律能这么美。
侍女小纪将莫共请到沙发上坐下,“莫共姐姐真的是天上神女下凡,如此美丽,这烛光都是为她而生。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为她而生。能遇到她,真是今生之幸。”夏目初音站在一边,默默想着。
这个日本鬼子要做什么?拿着屠刀刺杀了南京无数百姓和俘虏,手里沾满鲜血的魔鬼,现在弹着钢琴?这样的人,也配弹钢琴?也配沾染音乐?莫共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要忍,不要再想这些没用的,当务之急是想法逃出去。莫共忽而有些难受,今日12月7日,被困鬼子敌营已近两个月,老师和甫程教官一定着急坏了。
这时,莫共看见鬼子的那名副官推着一枚蛋糕走进来,蓝色的星空图案。蜡烛插在周围,闪闪发光,旁边一只袖珍的花瓶里插着一朵玫瑰。莫共恍然大悟,今日12月7日,农历十月十八,刚好是她生日,她终于明白这个鬼子摆这阵势是要做什么。荒木歌川看见蜡烛边上的玫瑰,露出满心欢喜的笑容。这朵玫瑰与莫共一样,娇艳欲滴,真是美得让人心醉。随即,荒木歌川起身走到门口将蛋糕接过来,缓缓推进来。
莫共看到荒木歌川向自己走来,便不再看他,低着头,静待这个尴尬的生日宴赶紧结束。以前总是撒娇吵着嚷着让父亲母亲变着花样给她过生日,今日却丝毫提不起兴趣。
“莫小姐,生日快乐!”荒木歌川将烛光闪闪的蛋糕送到莫共眼前,他深邃的双眸被烛光照亮,发出神采奕奕的光。从走近莫共身边这一刻起,荒木歌川端着蛋糕的双手颤抖着便从未停下来过。
莫共并未伸手去接手里的蛋糕,反而深切的望着荒木歌川,眼睛未眨一下。荒木歌川心脏怦怦怦更加剧烈的跳动,好似要蹦出来,莫共投射过来的目光,他不敢一直接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站在这里。莫共却不接荒木歌川递过来的蛋糕,还是直直的看着他。
莫共脑海里深深刻入的画面,总在闪动: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十二月十八日,夜幕深临,长江边上草鞋峡已夜雾朦胧,云影深深。57000多名中国战俘和平民被鬼子从城内赶到江边,双手被反绑,被勒令排成四排,鬼子一个支队千余人持枪抵在中国军民身后。一边是跪在地上等着被处决的中国人,而另一边,是嬉笑的日本人。
江水寂寂,平阑不惊,好似静静守候迎接他们的归入。
过一会儿,一声令下,鬼子们举起长枪,对准队列整齐的中国人。突突突……子弹齐发,没多久,江边尸横一片,漫血连天,江水彻底被染红。五万军民,睁着通红泣血的眼睛。
这伏夜,通天长明。
两年已逝,莫共还是无法想象,那些军民是怎样倒下去的。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四月份,亲历过南京大屠杀的她听人说了这件事时,仍然心惊肉跳,眼睛一夜未闭。
榕儿惨遭奸污致死,梅花糕奶奶被虐杀街头……是这些人的到来造就了这场盛世空难。他们被血溅满门,他们却在这里踩着他们满门的尸体引吭高歌,盛舞繁门。脚下血流成河,上面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