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几天来他是怎么度过的。他在房屋中来回踱步,不停的徘徊,有好几次,他的脚步都踏出了门外。他要去找她,他要告诉她,他是如何遇到她,他的思念有多深刻,他有多想她……他要将这些通通都告诉她,可他的脚步踏出门以后,他整个人、整颗心便都退缩了。他的心怦怦直跳,似是要跳出来,他真的难以控制……
那两个日本女人,发髻高高挽起,和服紧束,脚上的木屐“嗒嗒”作响,拾掇莫共屋子里根本不需要侍弄的花花草草……下午三点,阳光懒懒散散投射进窗栊。莫共本就慵倦,两人轮流晃动,“嗒嗒嗒”的木屐声传来,莫共只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
“别走了!都出去。”
小菊听到这句吼声,立刻快速踱着碎步,退了出去。小音听不太懂主人在说什么,但看到小菊退出去,她也跟着出去。两人双手互握紧收扣在腹前,光洁的面额齐刷刷低在同一水平线上,恭恭敬敬的守在门外,一动不动。
莫共从枕头下面拿出书来,却再无兴致。合上书,隐约瞧见门口站着的那两个日本女人,其中一个面庞十分青涩,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又过三日,侍女小菊从大佐府后门出来,望了望四周没有什么人,才坐上黄包车迅速离开。黄包车一路向北到马家街停下,小菊拐入巷子里,几分钟后又左拐沿着斜插的墙壁向前走,走到路尽头最后右转,进入一间房子。
小菊紧记上司吩咐的命令:所有与荒木大佐和那名支那女人之间发生的事,通通都要汇报。
只见,幽深狭长的屋子里坐着一个女人,一身戎装。
小菊恭敬地低下头:“那天,荒木大佐从集市中买了草莓回来,我要给大佐洗这些草莓,但是大佐阁下不同意,亲自洗了草莓,最后给那名支那女人端了上去。”
“你确定你所说的是真的?”女人突然回头,瞪着眼睛看着小菊。
“卑职万分确定,大佐阁下亲自给那名支那女人拿了上去。”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嗯……”小菊没明白,她要问的具体指什么……
“他们之间,是否有……有肢体接触?”戎装女人被自己口中泄露的一直想要求证的真实秘密灼伤,愚笨的侍女竟然不懂自己想要知道什么……戎装女人整个人不怒自燃,昏暗的光线,忽如其来一股盛大的窒息感,让人焦虑和憎恨。她恨不得现在就潜入大佐府,杀了那名支那女人。在荒木歌川大佐身边的人,只能是自己。
小菊立刻跪地,身体得体的匍匐下去,战战兢兢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一日,大佐阁下站在那名支那女人门口很久,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进入她的房间。那个女人来了以后,大佐阁下一直以礼相待,十分尊敬她,并未强迫她做什么。”
戎装女人长舒一口气,又问道:“荒木大佐是怎么遇到那名支那女人的?”
“据说是从大牢里带出来的。十几天前,傍晚时分,涌向挹江门的一批支那人全被抓了,那个女人就是那一批抓回来的,但是现在那批人均已被释放。”
“那一天,荒木大佐出动自己的野战部队,就是为了抓这个女人……”小菊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喃喃自语,她不敢抬头看她。
“你起来吧。”
“是。”
“查到这个女人的身份背景了吗?”戎装女人问道。
“还没有。”小菊想起那件事来,激动说道:“还有一件重要事情,前日早晨八点多时分,那名支那女人攀爬大佐府的墙壁没有爬上去,从墙上跌落下来,看似要逃跑。”
戎装女人立刻来了精神:“这件事,不要告诉大佐阁下,有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擅自逃跑,若是被荒木阁下发现,后果只有一个:死。”
“卑职明白。”
“继续盯。”戎装女人最后吩咐道。
小菊恭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