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儿从小便仰慕哥哥,两人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初发覆额,两小无猜,而哥哥从小便对榕儿照顾有加,大人们都看在眼里,只等着他们长大……想到这,莫共心里忽然震惊,如若哥哥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痛!
时光碎裂,这天地间,逼仄的连人们呼吸的空气都容不下,莫共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皮耷拉着,睁不开,清晨夜幕,夜幕清晨,来回倒转,一连过了几日,莫共心里已没有任何知觉,也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睁眼闭眼都是榕儿临死时痛苦的面庞,睁眼闭眼都是血水,横七竖八的死尸,和那些跪在大坑前即将被射杀的绝望的人群。
昏暗的灯光前,坐着的石化了的人是谁?明叔吗?他苍老的容颜怎扛得住命运这般痛击?壮年丧妻,中年失女,他的心现在在滴血吧,在自责吧,没有向明婶交代的那样保护好榕儿。
她要杀掉他们,要把这群突如其来的魔鬼统统杀掉,无论用什么办法!
榕儿过世,莫共伤心过度,父亲担心莫共激烈情绪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便将她关在地下室中,哪都不允许去。
十二月二十二日,凌晨六点,莫共被一个穿黑衣的青年男子带着走在清寂的街道上。
富贵精致的紫灰色,高楼林立,一幢幢尖形屋塔插入云霄。
清晨的香港,万籁俱寂,街道沉浸于雾霭蒙蒙之中,安宁祥静。家家户户闭门,在昨夜的和平中熟睡,而南京街头的百姓,在深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露尸旷野。
莫共模糊的想起一些来,大概是今日凌晨两点多吧,好像自己被押送到什么地方,呼吸有些困难,她依稀瞥见,被黑暗笼罩的整座南京城茫然无助,孤绝凋零,然后便晕了过去。
莫共抵达香港,暂时听不到炮火,也看不到屠杀,只要想到南京已是累累白骨,遍地尸首,便整夜难寐,睁着通红的双眼,痛到天亮。莫共心剧烈跳动,痛哭失声,她不敢睡觉,一闭眼,就看到了日本人拿着刺刀举着枪对准中国人的场面,怎样都停不下来自己从血泊中爬出来的心。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和明叔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