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伊藤松阴将殷章女儿带走之后,便在教堂里设网,等待殷章出现。从外面看教堂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但无人知晓里面都是特务委员会的人。
那日被抓来的两名清洁工,伊藤松阴从教堂回来便去审讯,都是普通百姓。知晓自己那日被绑架的事情与日本**毒酒案有关,非常恐惧。两人均交代九月一日那天在各自上班路上,忽然被人拦截绑架,没有看清楚是谁,随即昏迷过去。他们醒来以后已是下午,两人均在城郊的一个废旧工厂里。这两人都已实事求是说出事情原委,但伊藤松阴还是让他们吃了皮肉之苦。
听闻也是城郊的废旧工厂,伊藤松阴亲自去勘查,他们所指的位置离那两名高级经理被绑架的地方不远。这里也许是“狼毒”的据点,伊藤松阴派人驻守在这里。
九月十一日,消失了十天的殷章忽然出现在太平南路上。
小雨淅沥沥,街道暗黑,浓云如织,树影摇曳,行人稀落。殷章裹紧雨衣,一路上小心翼翼查看周边,来到圣保罗教堂。自从南京被日本人占领,入了夜的南京,很少有人外出。上周耽搁了,殷章想着趁今晚雨夜,来看看他的女儿,整个南京军统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女儿在南京。
殷章是来与女儿道别的,他明白日本人和特务委员会的手段,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出城时间。戒严十多天,虽然这些天来没有任何动静,但整日东躲西藏,也一定藏不了多久了。
这些天,伊藤松阴派人查询了南京各大旅馆、酒店和医院,都没有殷章这个名字出现。
特务委员会行动处的人与几名伪装成便衣的日本宪兵整日蹲在圣保罗教堂,褚铭燃手下早已等的不耐烦,而日本宪兵安然沉静,没有一丝抱怨,每日精力充沛。褚铭燃心里感慨着,不愧是伊藤松阴的人。
另一边,美琪唱片店也是同样的人员蹲守,特务委员会的人伪装成老板,照常营业。伊藤松阴此举是考虑,等待殷章上级是否会在这里出现或者打来电话。
褚铭燃安安静静坐在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前面,命令那位年老的阿嫲和那群孩子正常唱诗给她听,阿嫲不敢违抗,和孩子唱着歌。
这些天来,只要特务委员会里没什么事,褚铭燃便来到圣保罗教堂,根据她的直觉,殷章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凭借自己的敏锐与果断,褚铭燃进入特务委员会一年多时间,接连破获南京军统区之前的据点,才有如今这样的地位。这一次,又是一个绝佳的立大功的机会。
一个男人进来,正闭着眼沉思的褚铭燃瞬然睁开眼睛,这名男子与文汝强描述的样貌丝毫不差,果然,她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深夜的电话惊醒了在办公室坐着的伊藤松阴。听到褚铭燃的报告,伊藤松阴腾地站起来,忽而感觉帝国万丈光芒的旭日旗瞬间照亮了自己的脸庞,天佑皇国,武运长久,这信念又在他心中热腾腾的响起,劣等的支那人,终究要一个一个垫在我们脚下,垫起帝国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庞大兴盛的基业和辉煌灿烂的前程!
这些时日,伊藤松阴每晚都坐在办公室里。
将殷章押回来的路上。
伊藤松阴胜利在望,“狼毒”这条大鱼就要在自己手上落网了。一连串动作,将隐藏在岸边泥淖里面的小鱼小虾一个一个拔出来,现在就等着深湖里的那条大鱼浮出水面了……如此想来,伊藤松阴便一阵窃喜,忽而觉得,帝国的那些将官牺牲的好似也是值得的,不这样,怎能显示自己的才能,抓到“狼毒”。
殷章被带到特高课囚室里,绑在铁链子上,不一会儿,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殷章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即目光转向别处。
文汝强着一身面料丝滑的蓝色西装,红色领带,前段时间用刑之时脸上留下的伤疤淡褪了许多,文汝强笑着和他的老上级打招呼:“殷组长,别来无恙啊。”
殷章瞪了一眼文汝强,不再看他。
文汝强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恼羞成怒:“不要装什么青天白日里的圣人,你我入军统,不就是因为军统发饷多吗?”
无论文汝强说什么,殷章不说一语,也不看他。
“这风往哪刮,舵就得跟着去哪啊。”文汝强依旧满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