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健硕的身材往那一站,直接导致厨房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被挤占了一半。
言峰士郎觉得他有点碍事,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于是他暂且放下手头的东西,专心解答道:
“你可以叫我Kotomine,没人派我过来,做这些只是因为觉得那孩子有点可怜,看你也不像是能负责的家长,所以姑且照顾他一下罢了。”
“哈?我不负责?”
言峰士郎无意间说出的事实,让禅院甚尔僵在当场。
哪怕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也根本没有为人父的担当,但此刻被少年当面说破,仍然让他有种被揭穿伤疤的狼狈感。
……就好像否定了自己最后的资格一样。
哪怕曾经他也并不稀罕。
“我对小孩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像你这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又能知道什么!”
失去人生中唯一照亮过自己的人,此时的禅院甚尔,已经再次坠入到无穷黑暗中。
反正他的人生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现在也只是变回原样而已。
至于惠,他的儿子是个粘人又脆弱的小崽子,跟着他这种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烂泥里的家伙,根本是运气坏到家了。
但就算这样——
自己也不该站在这里,被一个根本不认识、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指责吧!
禅院甚尔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爽。
尽管少年看他的眼神并无任何恶意,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和。
这种平和就像是空中的神俯瞰地上的人,仿佛将他对生活的自暴自弃、还有消极逃避的丑态,通通摊开在太阳底下。
让早就不在乎自尊的自己,再次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对于禅院甚尔恼火的质问,言峰士郎则没有任何波澜。
“我确实什么都不了解,但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说给我听。”
带着聆听告解般的宽和态度,言峰士郎端正而恳切地建议道。
对他这种异于常人的回答方式,禅院甚尔再度失语。
但好在,用那超凡的天与眼力,他终于看到了对理解现状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一枚低调的金属配饰正从围裙上方闪着光,露出来的上端,像极了某种宗教符号的半边。
男人恍然地伸出手臂,在少年不解的表情中,将那枚银质链坠勾了出来——
是货真价实的十字架。
禅院甚尔陡然退后半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对方的衣着:
“我说你……是信教吧?”
男人按捺着怪异的心情猜测道。
“嗯?我是神父。”
“……”
真的假的?!
明显触及了知识盲区,禅院甚尔茫然地问他:
“你成年了吗?十几岁也可以当神父?”
平常也会被信众偶尔问到,言峰士郎开口解释道:
“我从小在教会长大,现在是候补神父,升任正职还需要几年积累。”
“……”
解开了,谜底解开了。
禅院甚尔终于知道这小鬼奇怪在哪里了,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神爱世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