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协军

四周是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小泽带着一班佐官和赵富贵等人站在刺刀和枪口之后,而对面被围成一圈的皇协军的武器已经堆成小山一样。赵富贵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不是个滋味。

“在霸王坡进攻战中，皇军派出的督战队竟然只生还了五个人，个个重伤在身，而这些子弹，不是来自对面阵地里的中国军，是皇协军的士兵！”小泽非常恼怒，他的语气让人感到他非常痛心。作战结束撤回县城后，他听说村田中佐派出的督战队竟然全部被打倒，更为气愤的是——开枪的竟然是皇协军士兵。

“对于胆敢开枪袭击皇军的人，皇军从来不会手软的，统统地死掉！”

小泽有理由生气，皇协军袭击皇军这种情况岂不是太滑稽？他亲自指派日军军官调查，并且给了赵富贵狠狠几个耳光。大日本皇军的优秀士兵竟然死在皇协军的枪口下，这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皇协军就是这样协助皇军的？

赵富贵脸上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巴掌打红了，但是仍然学着日本人的样子，双腿站得笔直，一停地“嗨”。最后看到小泽的怒火稍稍平息一点，才敢为自己辩解。

“大佐，我并不知情，当时我带队冲在最前面，后来不知怎么半腰杀出国军一个营，阵地上的国军趁势反攻，我们拼死抵抗，实在不支后才慢慢撤下去的。当时进攻的皇军同样也撤队了。”

“至于站在最后的皇军督战队被杀的事情，卑职实在是不知情，一直以为是被国军杀害的。希望大佐能彻查此事，还皇协军一个清白！”赵富贵知道，现在他最有利的做法就是装糊涂，这样才可以保住自己的职权。至于是谁开的枪，这件事该日本人去查。而他是万万不能查的——查不出来，日本人不会放过他，但是查出来，手下的那群兄弟也会对他寒心，队伍以后可不好带。这是两边不讨好的事情，赵富贵可不傻。

“赵君，你先等着，宪兵一定会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得水落石水！”

小泽派出了宪兵队，组成专案组，对当时现场周围的皇协军统统抓起来，严刑拷打，诱降逼供，非要挖出背后的幕后主使是哪一个？这些平时惜命的皇协军士兵哪里受得了这么严酷的刑罚，牵连的范围就越来越广，最后竟然发展成三百多个士兵密谋杀害皇军，投奔国军去的特大案件。最可怕的是，主谋竟然是赵富贵。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富贵的脸色一下子就刷白了，他马上找到小泽，详尽地将当时的具体情况汇报，并再三赌咒，自己绝不是主谋，并要求对于抓住的这些士兵，一定要严加处罚才行。

“太君，我赵富贵对皇军那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呀！我从来没有半点对皇军不敬的想法，更不可能有想杀害皇军士兵的念头！”

看着面前紧张的赵富贵，小泽笑了,因为他相信赵富贵的话是真实的。以赵富贵的性格，说他畏战不前，小泽绝对相信，说他投降国军，这一点小泽还是当做笑话在听。所以，小泽尽可能地安慰赵富贵，表示自己仍然非常相信他，希望他在今后继续为皇军效命。但是有一条，对于敢开枪袭击皇军的人，一定不能姑息。于是，日军将当时开枪的士兵及周边的一群人全部抓起来，执行枪决。至于其它受牵连的士兵，一律罚饷一个月。

赵富贵还想争取现场周边的那群皇协军士兵不枪毙，但是小泽一口回绝：这些皇协军看着周边有人拿枪向皇军开火，竟然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事后也不向皇军汇报，统统地该死！小泽的眼里喷出了怒火——那是一群跟着他离开大日本的家乡，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征战，最后竟然死在可恶的皇协军手下，怎能让他不愤恨？

“小泽君，我早就说过，皇协军不可靠，中国人不可靠，统治中国完全还得靠我们日本人自己！”宪兵队长在他耳旁讲道。

“不要再说了，对于这件事我一定会严加处罚，但是，以华制华的战略是日本军部定下的战略，必须无条件执行。我们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赵富贵，但是，还是要好好地重用他。就像你家里养的一条狗，打几巴掌，还要丢几块骨头去，只有这样，这条狗才会好好地为主人效力，才会一门心思地讨好主人，为主人守好家门口。”

“明白了。需要对皇协军进行大清洗吗？我怀疑里面有不少仇日份子！”

“不需要。不可能每个士兵都真心为大日本皇军效力，我们需要的是，能够执行最基本的命令，不破坏皇军计划就行了。目前对于皇协军不能要求太高，否则容易超出我们的控制，以后再择机实施吧！”

就在这个清晨，所有皇协军士兵集合，并交出了枪弹。日军当着警备旅近千人对那二十多个皇协军士兵执行枪决。“砰——砰——”一阵刺耳的枪声响后，校场上就剩下了这二十多具身着土黄军装、双手被反绑的尸体，身下的鲜血迅速散染开去。周围的皇协军士兵看得呆在了那里。

赵富贵后来悄悄地跟副官孙哈财说：“每个死难的将士十块大洋，发给他们的家属。并把这个风声悄悄地在士兵中传出去，另外，说我赵富贵全力保他们的小命，但是皇军非要杀掉不可，我也没有办法！”孙哈财连忙应承。他知道，赵富贵如果不来这一手，底下的兄弟都会怪他薄情少义，不会从心里跟着赵富贵走了。想到这一点，孙哈财不禁对赵富贵佩服了几分——不简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