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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十六章:嫌疑

最痛快的死,莫过于当你意识到时,已身在死国。

恍惚中,我从琼楼望下去,深渊万丈。饕餮张开了嘴,风撩起我的裙摆,天宫仅我一人。

我蓦然张开眼睛,烛火映着床帏,刺绣的金龙在微风里宛若腾云摆尾。

在昏黑的内帐里,烛光映出一个俊美男人的侧影。元天寰坐在我的身侧,束冠佩剑,正在出神。他的面容漠然有如石化,眼神分外冷骘。我的喉咙被涂上了草药,但还是火辣辣的疼,似乎是在沙漠里炙烤变形的,……我想起来:我中剑了。……他没有受伤。

午后惊心动魄的一幕生生浮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我大概昏迷了几个时辰。

那刺客出招的霎那,元天寰已经掷出匕首,因此她的剑力减弱,剑锋偏离,也许再差毫厘,我就将被割断喉管……我连唾液都难以下咽。我耳后的脉搏跟着我的抽痛一起跳动,一点声都发不出来。

“皇上,长孙乾将军到了。”宦官说。

我赶紧闭上眼睛,耳边起了一阵风,元天寰似乎离开了。

“启奏皇上,奉圣旨,在长乐宫外护驾的三万精兵已全副武装,时刻警戒。长安城内的防务,今日赵王去崔府的时候,也已由白孝延将军顺利接管。长安城今夜太平,毫无乱兆。”

元天寰的声音比往常沙哑些:“赵王究竟在哪里?”

长孙乾犹豫了片刻:“……这……。”

元天寰提高声音重复道:“元君宙在哪里?”

“他从崔府的宴席上回到赵王府,就已喝得酩酊大醉,太尉府内的消息说,赵王一直在熟睡。”

元天寰沉默。我的脖子钻心的疼,不得不摇晃了一下头,以保持清醒。阿宙在熟睡,那他必然是不知道这里的事……。我回味他跟我说起“十二日”那时的眼神,细长的眼睛里只有明亮的决心,并没有一丝一毫隐藏起来的阴谋。

十二日,太尉将订亲,无人不知,十二日夜,元天寰对三王爷的母舅徐州刺史动手,是个秘密。十二日下午,为何出现一个女刺客?她绝非宫中女子,不然怎会在裙底踩着靴子?

深夜的长乐宫,可以听见骊山内野兽的咆哮,而元天寰的寝室内……静得寒心。

又听元天寰问:“数个时辰前,朕命你圈禁百官和六王,七王,不许他们出殿。他们究竟有

何反应?”

长孙乾谨慎的说:“百官不明就里,不敢出声。中山王想要过来看皇上,见人阻拦,有所不快。臣自己去向老王讲明圣意,中山王愿等到明日。六王,七王均无大动静,也没有与守卫争执。皇上,何时才可解禁?”

元天寰果断的说:“等明日午后。跪安。”

一阵金属拖地声,长孙乾似乎去而复返:“皇上,臣还有几句话,不讲不忠。臣跟着皇上讨伐柔然,太尉等在长安守卫。太尉败敌于黄河岸,又没有在圣驾情况不明时打开诏书。太尉已是有功。至于和文臣纠葛,那也是经验不足。现皇上遇刺,太尉又大醉于府中,刺客女又是……。臣想请问,是否以禁军戒严太尉府周围街巷?以免他的对立者生出嫌疑诽谤来……”

元天寰幽幽道:“嫌疑诽谤?不实之辞,那才叫诽谤。他活了十七岁了,又是皇弟亲王,难道朕永远要给他去除荆棘?难道永远会有你这样看他长大,心底爱护他的老臣?他今天居然酒醉,要么是糊涂透顶,要么就是……”他的话嘎然而止,笑了一声。

我凝神听,连喉咙的疼也顾不得了。元天寰是什么意思?我……

我张合着眼皮,心里有几份莫名的焦躁,一只透着凉意的手掌覆盖在我的额头上:“醒了?”

我张开了嘴,元天寰的脸离我半尺,他审视我,清明而冷静:“别说话。刺客的剑入了你的颈,你的喉虽未穿,亦被伤到了。虽然流血过多,但以朕之医术,只要你这两日不发烧,就不会有碍。不过从现在到我们的婚期,你养好伤,都不能开口。”

我眨眨眼,表示明白。他对我笑了一笑,光华璀璨,犹如在冬日雪卷的莲花。随后就沉默着,手掌还放在我的额上,表情却心不在焉。

屋内兰香馥郁,火蒸发出暖湿气,床头悬挂的双龙玉璋,也好像蒙上一层泪珠。

我穿着中衣,侧头,元天寰的衣裳上,一团团的血迹,恐怕是那时抱着我的时候沾染上的。他没有换衣服。好像也不在意。他微微皱眉头,转到我脸上,才缓和些,他一字一句的说:“光华,你不该来救朕!即使朕不是皇帝。元天寰也不想自己的女人为他牺牲。朕足够强,强到可以让你做你内心希冀自己成为的那种女人。也因为朕已足够的强,朕不要你为了朕强自改变天性。朕从来不喜人工弯折出的树。那样的树,即使高大,也将缺乏美感。在乱世,虽然人们不断在流血,生命也如流星般。但是为此,美更应值得珍视。

元天寰是钢,光华就可以洗涤他的水,元天寰是日,光华就可以是缓和他的风。朕从锦绣江南寻你来,也是希望你给将来统一的皇朝带来属于南朝的文化,南国的风雅,南方的气息。未来我们那个皇朝,不再有南北,而是融合的。人们看到皇后,就知道南朝其实并没有灭亡。皇后,为天下至尊的女性,也为天下人之国母。与朕在最高处,你更要活出不同的自己来。朕杀人无数,你可活人无数,朕心满是疮痍,你可流芳百世。只有最强的男人,才配拥有身心都最美丽的女人。在当今之世,也只有元天寰才可以做到。”

我点头,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朦胧中,他挺秀的鼻梁,就是人间一道无法企及的线条。

最美丽的女人……。阿宙说过,最美丽的女人如同香花树,永远让人感到芬芳。而元天寰说,最美丽的女人是自然成长的树,也是与强悍的他不同的树。阿宙,你为何是这个男人的弟弟?

元天寰用手擦去我脸蛋上的眼泪,就算这种时候,他的动作也说不上温柔。

我宁愿做一棵自然界的树,而不是光之公主。我徒劳的挣扎了一下……又不能说话。

“你哭吧,哭累了就会睡着的。”他轻声说。

他说得没错,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元天寰依然坐着。天还没大亮,他身上又披了件衣服,正在批阅堆积的奏折。他警觉到我醒了:“渴吗?”我摇头。

空气中的香气变淡了,若有若无,闻到只觉得舒心。

他的眸子竟带了一份笑意:“流了那么多血,又流了那么多泪,公主殿下居然不渴,看来真是水做的女孩了。”他解下的剑,依然在灯下闪着光。

我第一次看清元天寰的剑。他莅临沙场,似乎都不带剑,也许我认识他太短了。

我略放心:看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然他不会这般安然的陪着我。

我奇怪屋内只有我们,宦官宫女都不见在受伤的我身边服侍。

他过来,小心的抬起我的下巴察看:“止血了就好。你还是跟朕住一起。朕在那里放一个行军榻便好。朕不信任御医,只有朕亲自来治疗。上官来看过你,送来了凝神的香料。朕不在就让他领着宫女来照料你。朕无法守在你的旁边,因为还有许多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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