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芷歆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没有看黄历。
或者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局部有雨吗?
在冰冷雨水带来的寒意瞬间浸满全身时,人类女孩如此想着,呼出一口气,忍住了一次寒冷的颤抖。
明明满天的乌云都已经消散,太阳高挂天空,但唯独有这么一片阴影始终没有散去,就正直直停留在她一个人头顶上方,从云中接连落下的瓢泼雨水也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愣怔后,对面的莫小小没忍住笑出了声,带着些对自己判断的自得,“我就说嘛,李猫很记仇的。”
“小小!注意礼貌!”莫明以难得严厉的姿态呵斥了女儿一句,同时忙奔过来,试图把温芷歆拉出落雨的范围。
但他失败了,无论人类往哪里移动,那乌云始终在她头顶,挥之不去。
被父亲呵斥的短发女孩站直身体,吐了吐舌头:“抱歉啊,温小姐,李猫她的确性格有点……我这就让她停下。”
“不用……”人类女孩浑身已经湿透了,出口的话语中甚至夹杂了些许牙齿打颤的碰撞声,却是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没关系,小孩子赌气而已……我能理解。”
这样了还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奚天皱起眉,正要开口,却突然注意到人类往莫小小看不到的另一边偏过头,抬手把黏在脸颊的湿发拨到脑后,同时借这个动作遮挡,压低声音极快速地嘟囔了一句话。
“想我把所有事都告诉她的话就继续。”
话音很轻,除了刻意留神的他以外没人能听到。
而在下一瞬,那只在女孩头上落下的,宛如局部暴雨的雨势忽然转小,似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淅淅沥沥又淋下几滴后彻底停住。
乌云以比出现时更快速许多倍的速度消失,如洗的碧空瞬间显现,原本在侧边的太阳仿佛直接被挪了过来,温暖的阳光洒下。
就差再出个彩虹装点一下背景了。
一切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人类女孩身上还在往下滴水,脚下站立着的一小块地面也仍旧是湿透的。
愣怔的三只妖怪的注视里,女孩丝毫不感到意外,抬手拧了一下滴水的袖口,边伸手到口袋里翻找纸巾,边转脸向他们扬起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先往前去吧,我稍微收拾一下就来。”
说话的时候,有水珠顺着她线条清晰的下颌滚落,沿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划入衣领,往下是她完全湿透了的蓝绿色短袖衬衫,她正抽出衣服下摆,试图尽量把水拧干。
湿了的衬衣被绷起,露出小半截净白的腰来。
这家伙……
奚天转开头,喉结微微滚动。
前面,莫家父女俩已经先走了,莫明隔着玻璃正絮叨地跟女儿讲着什么,神态严厉,女孩却很不爱听的样子,明显在神游天外。
不过引起奚天注意的并不是这一路上都在看的父女别扭相处现场,而是莫明。
从小巷里出来的他,神态中一直带着些惊弓之鸟的慌张。
形容之间满是狼狈,身上那一直很宝贝的西服外套不知所踪,衬衫袖口有被爪刃划破的裂口,还沾染着颜色奇怪的液体痕迹……
然后就是他对温芷歆,一个少说活了几百年的妖怪对一个普通人类女孩的,过分的依赖和顺从。
想着,妖怪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由压低声音开口:“发生了什么?”
“嗯?”
拧完衣服拧头发,女孩自顾自忙活着,头都没抬一下,更没有回答问题,只以鼻音给了个回应,完了还反问一句,“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啊?”
还有这家伙……突然间就什么都不跟他说了。
磨了下牙,奚天盯住自己面前地上的一个桩子,竭力控制着火气:“少扯些有的没的,问你就给我老实说。你们在鲸鱼肚子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你演技是不错,但莫明的可不怎么样。”
温芷歆却不吃这一套。湿了的衬衫被她在小腹前系成个结,此时她松手把半干的长发往身后一甩,微微弯着那半截露出来的细嫩腰肢,凑近玻璃冲妖怪露出个甜美的笑——
“那,你去问他啊。”
“温芷歆!”奚天怒吼着转头瞪过去,抬手一拳却只敲在中间的玻璃上,失去了实际武力的辅佐,他这气势满满的威胁对本就不怕他的人类来说简直起不到任何作用。
女孩看他片刻,站直身体,却是抬手轻咳两声,收敛了多余的笑意,只留一弯浅浅的温和笑容:“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我能处理得了的。”
看出她态度的敷衍,同时也看出她绝对不会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