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城市静静矗立着，河水潺潺流淌，匀速缓缓向前的小船上，人类少女和中年男人模样的妖怪相对坐着。

“温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负鼠原本生活在原野上，并不属于这片大陆。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外来的入侵物种。”

思考了片刻，莫明娓娓道来，说着边轻笑了一声，“这还是我来到城市之后跟人类学会的词。”

这方面的知识温芷歆的确不是很了解，因此她只点了点头，专心听着，边往嘴里喂着汉堡。

“或许，我们会出生在这片大陆，只是因为有某个人心血来潮偷带了宠物进来，最后又决定弃养。”

露出个自嘲的笑，莫明摇摇头，“我们种族适应环境的能力其实很强，但受限于天敌种类繁多，外加人类对外来物种的严防死守，野生的负鼠大多寿命短暂，很少有能活到繁衍后代的。”

确实，别说见过活着的负鼠了，温芷歆连相关的新闻都没听说过。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的祖先可以说是极其幸运地把握住机会，成为妖怪，流传下了我们这一脉。”

“成为妖怪？”捕捉到关键词，温芷歆瞬间联想起了众多影视动漫作品，不由歪了歪头，“怎么成为？修炼？吸取日月精华？像传说中那样？”

“那么说其实也没错。”莫明想了想，详细给她做起了介绍，“通过修炼的确可以获得力量，但那样需要时间，更需要悟道的天赋。”

“大部分妖怪，要么是从同为妖怪的父母那里继承到了含有妖力的血脉，要么，就是获得某种机缘，同时拥有强烈的执念，才从普通的、未开灵智的动物甚至物品变成了妖怪。”

“机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嘟囔着，温芷歆边往嘴里塞着汉堡。

“所谓机缘有很多种，吸收蕴含庚申夜月华精气的帝流浆、像传说里那样受到高人指点、受灵气熏陶、捡到人人争抢的灵材至宝等等。”

“执念就好理解了，像大部分野兽最大的执念就是对生的渴望，也有一些少见的，比如人类使用的物品，因为主人的执念而成妖的，称为物化妖。”

莫明正讲得口干，却突然听外面有敲击声传来。

温芷歆放下手中汉堡，探身打开窗，就见对面，奚天收回了敲击玻璃的手，莫小小在另一侧的座位上遥遥向他们挥手，一副很久不见的样子。

莫明有些无语，温芷歆轻笑着：“怎么？你们不是很快就冲到前面去了吗？”

莫小小夸张地摊开双手：“不知道为什么，船突然不动了，用力蹬也没反应。”

温芷歆心底隐隐有了个猜测，但没等她开口，就见奚天低头看了一眼，微皱起眉：“又可以了。”

“嗯？真的吗？”莫小小也低头一看，“真的耶！”旋即欢乐地叫了一声。

下一秒，他们的船只便又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速冲了出去，快到温芷歆伸出去挽留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呃……”停顿片刻，她收回手来，端起可乐抿了一口，“算了，不管他们，反正一会儿还会遇到的。”

听她这么说，又看眼前面已经看不见身影的船只，莫明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她就是这样，总是风风火火的，我才会一直忍不住担心。”

温芷歆轻笑着：“至少这样很活泼。好了，刚才虽然说了那么多，但都只能算是前情提要吧。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来城市呢？”

莫明只好放下刚喝一口的饮料，继续开始回忆：“刚才说到……成为妖怪了吧？作为妖怪出生当然是一件好事，感受过灵智之后，没人会想再回去做一只无知觉的动物。”

“但，或许所有物种都是这样，有了灵智之后，又总是会想要更多。”

莫明撑着下巴，似是回忆，又似在思考：“从前只想活着，生计没问题之后，便会开始追求心灵上的满足。其实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谈，出身、歧视、地位的高低之类的。”

“鼠类本就不受待见，我们还是其中的外来者，受到的对待可想而知。”

想起他之前对负鼠这个种族的介绍，温芷歆颇能想象他们的遭遇，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啃完了汉堡，又去摸薯条来吃。

莫明看得不自觉露出微笑，旋即却轻叹口气：“面对同族人的焦躁，我原本很无所谓。反正天分有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有妻有子，有几亩薄田，安分地过日子，也就够了。”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孩子们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