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鼠有什么问题吗？”

莫明走后不久，奚天抬眼环顾下四周，突然开口。

他们所处的这个包间并不大，两排相对的沙发椅，中间一个玻璃茶几，装修主要是黑金配色，看起来还挺高级，其中一面墙做成了完整的透明视窗，方便观赏下面舞台的表演。

然而现在，高档的茶几上满满当当，都被小龙虾和各种零食小吃摆满。

“啊？”温芷歆正跟小龙虾战斗，闻言转头向旁边的他看来，两手和嘴边都是红油。

奚天正把剥出的虾肉丢进碗里，整个人十分轻松，甚至手上都没沾多少油：“放心说，没有偷听的。你刚才看他的表情不对，眼神里带着怀疑。”

温芷歆愣住，手里的虾一时都忘了剥到哪一步，半晌才眨了眨眼，移开目光，边开口：“咳，搞什么……怎么突然还注意起我的表情了？”

心里想的却是这家伙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这敏锐得都快要刷新她对他的性格判断了。

“经验之谈。”并不知道自己正被怀疑吃错了药，奚天悠悠说着，脱下手套，看向指尖依然被沾上了的红油，皱起眉，“不注意着点，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转头看来，目光冷冽，龇了下嘴露出森森的白牙：“沼弋也就算了，但你要是敢让我在别人面前丢脸……”

看来是被那封求救信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呢……

心虚地转开目光，温芷歆抬手用干净的手背蹭了下鼻子，思考片刻：“嗯，其实莫明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些细微的不自然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前半部分，他还是很正常的。一开始神色为难紧张，被问到强者后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发现这个问题自己能够回答。”仔细回忆着，她的神色渐渐沉静下来。

“这是典型的小妖怪被强者找上门后会有的表现，表面强装镇定，实际忐忑不安，怕回答不出问题招引来怒火，庆幸自己能帮上忙不至于沦落被……呃，的最坏结局。”

奚天点点头，伸手打了个响指，手上身上的油渍便和面前堆着的龙虾壳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被这一幕扰乱了一秒思路，温芷歆眨眨眼，丢开手里剥了一半的虾：“但到后半段，提起李猫的时候开始……不，仔细想，其实是在那之前，他的神情就已经有点不对了，大概是……”

脑海里的画面一帧帧播放，她一拍掌心：“我们讨论先找谁下手的时候，他不是突然开口插话了吗？这很奇怪，以他对你的恐惧程度，就算有重要情报，应该也不敢就那么在你之后插嘴，而是会到最后才补充。”

跟着她的思路回忆了一下，奚天神色有点阴沉：“接着他就提出了那个猫的事，所以这个情报有问题？”

“是李猫。情报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好说……引起我在意的点是，他在讲述李猫的情报过程中，流露出了一定的感情色彩，偏负面的那种。”纠正了一句，温芷歆一边思考一边缓慢说着。

奚天看着她，没说话。

于是女孩善解人意地翻译了一下：“简而言之，他讨厌李猫。”

“随后再次引起我注意的，是莫明接下来的不合理行动。”

说着，温芷歆伸手指向奚天，“你在不久前才出手揍过他们小妖怪联盟的两个人，他们上下显然都会很怕你。再加上你算是莫明的天敌，他对你的恐惧只会更多而不会减少。”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打完今天这场交道就客客气气送你走，再祈祷今后永生不相见才对。”将手收回胸前，温芷歆双手合十，做了个油腻腻的祈祷动作。

接着她狡黠一眨眼，“但莫明没有，相反，他主动提出要带路。这未免也太过敬业，难道为了提供附加服务甚至可以不要命吗？跟我们这一路过去，他究竟可以获得什么呢？”

奚天侧身静静看着她表演，单手支着脑袋，闻声一挑眉：“谁知道？亲眼看我揍那个什么猫一顿？”

“或许？那说明他对李猫的讨厌，或者说恨，一定非常深刻，深刻到能让他克服本能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渴求。”温芷歆耸耸肩，伸手抓起先前剥了一半的虾继续施工。

等折腾半天终于吃上了这只耽搁已久的虾，她才慢悠悠道：“反正无论怎样，这个会幻术的李猫我们肯定是得见一面的，具体等明天见了他再做决断吧。至于莫明，可以先打个标记，暂时搁置，毕竟我们现在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说着，她咀嚼的动作一顿，乌溜溜大眼睛往上一转，“当然，要是他胆子大到敢在李猫会不会幻术这种基础情报上撒谎……”

“那就到时候再收拾他，也不过只浪费一点时间？”缓缓说出她未尽的话，奚天轻笑一下，却是直起身，伸手把自己的碗放到了女孩手边。

看向那个堆了小山一样虾仁的碗，温芷歆有点茫然。

而某妖怪大方地一抬下巴：“说得不错，赏你了。”

……

要说温芷歆此刻的心情，那大概是十分的惊喜和感动，以及九十分的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