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人类女孩的回答顺风飘了过来。果然口气十分温和有礼，其中夹杂着淡淡的遗憾之情——“嗯，本来不是的，但见到你之后，或许我真的只能问完这个问题就告辞退场了。”

然后是那轻浮的臭狐狸故作惊讶的话语：“怎么？可是我还想和美人姐姐多相处一会儿呢，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原本打算做什么吗？或许我多少也能帮上一些忙？”

片刻的沉默后，少女的声音响起：“那，我姑且还是问一句吧。三天前，六月初七的时候，你有没有找我寄过一封信？收信人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位置大概是在人民路附近。”

那狐狸并没有马上回答，这让奚天转回头遥遥看向了那浮现在龙影身前的水镜。

不大的画面里，少年神情有些微的错愕，上下又看了面前的人类女孩一眼，重又带起的温雅笑容显得比之前真诚了许多：“啊，如果是我，在看见姐姐的那一瞬，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把信转寄给你。”

他的话并不意外引得女孩又发出了一连串轻快的笑声。

奚天猛地又转开头，开始生自己的气。

接着他听到女孩的声音：“好吧，的确不出我的预料。那，介意我再冒昧地多问一句吗？”

微微的停顿，大概是那狐狸点了头，或是做了其他类似的肢体动作。

继续响起的仍是女孩的声音，令人意外的是，明明女孩刚才还笑得那么欢快，他却从这句话中听不出多少笑意——“你和龙影是什么关系？”

这……

奚天猛地转回身，及时捕捉到了盯着水镜的龙影脸上那一丝很快被掩藏在了笑容里的惊愕。

他从来都不傻，只是懒得在战斗之外的事情上多费脑子。

而被女孩这句话一点，一切的始末在这刻被联系在一起，奚天恍然大悟。

“是你。你故意在我面前给她发信息，为了挑拨我跟过来……因为这是最简单的能一次监视我们两个人的方法？你给她的信息是假的，你没想真的帮她，只是在试探我们。”

可能的原因很多，介意他们对李猫的针对，试探他们和沼族的关系，甚至只是对于在这个敏感时间进入城市的陌生妖怪的例行注意……或者以上全有。

奚天也曾经问龙影为什么要跟踪他们，却被他轻易地带偏了话题——他总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心思过于深沉的家伙，无论是这一个，还是那一个。

龙影回头看他，眸中脸上都带笑，奚天却嗅到了那一抹平静下闪过的杀机，顿时脚下一点，整个人向后退开。

看到他的动作，龙影笑出了声，接着侧头，将目光扫向了不远处的小广场——树下，人类女孩和九尾狐的少年仍静默对视着。

奚天后退的脚步骤然停住，他龇起了牙，眼中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旺盛的杀意，眼尾已经泛起了红光：“你敢动她一下……”

“放心，她活着用处更大。”龙影轻轻说着，脸上依旧是那吊儿郎当的轻松笑意，只微微皱了下眉，眼中流露一丝可惜，“不过还真是比我想得要敏锐很多，可惜……”

没等奚天看出他话中的深意，水镜中忽然又有声音传来——却不是来自树下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商小公子胆子可真不小，这样的形势，还敢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一个尖酸的声音凌空响起，打破树荫下笼罩着的沉默。

女孩动作麻利地把书包带子挂到肩上，边抬头向四下张望着。

少年没有犹豫，瞬时改换了姿势挡在她身前，眼中逗女孩发笑时的阳光开朗俱已散去，只留了十足的警惕。

有另一个声音应和着之前那个：“原来是跑出来跟小姑娘约会，那可真是我们的不是了，扰了二位的兴致。”

之前那个声音发出了奇怪的笑声：“眼光倒是不错，可惜好好一个美人，注定在此香消玉殒。”

温芷歆皱了皱眉。

奚天的眉头皱得更紧，当即就要冲过去把那两个家伙揪出来揍一顿，却被龙影抬手拦住了，不由狠厉地转头瞪了过去。

就见这人凝视着水镜的画面，嘴角带着抹颇有兴味的笑容，缓缓说着：“别急，有好戏看。”

他正想不管不顾先冲过去，却听到声音响起——“那个，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跑来袭击商天行，是因为知道他跟龙影的关系吗？还是不知道？”

和前两个难听的声音不同，这话音清脆悦耳，一听就是年轻女孩说的。

更尖利酸涩的那个嗓音响起：“整座城市的妖怪都知道，商天行商小公子，是那个地头蛇龙影最疼爱的弟弟，你说我为什么要抓他？”

人类女孩单手扶着下巴，微微歪头：“那我就想不通了，既然人人都知道他是龙影的弱点……那龙影自己会不知道吗？你们凭什么肯定……他现在没有在旁边看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