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老太太笑了笑,老太太从篮子里捧了一捧核桃,颤巍巍递给衡文,衡文立刻伸手接:“多谢您老。”老太太一叠声地不谢,衡文捧不下这许多,都笼在袖子里,只拿一个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张口欲咬。老太太急忙道:“唉呦,咬不得。”
我也道:“咬不得,壳儿硬,硌牙。”
衡文拿着核桃一脸茫然,我蔼声道:“等回家我帮你砸开壳吃。”
老太太向我道:“倒是少见做爹的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上集市,公子你衣饰不俗,怎么不坐轿子,连个下人也没跟着?”
我道:“刚搬来这里,到集市看看。”
老太太道:“尊夫人在家中?”
我干笑道:“早已不在人世了。”
周遭围着一群人竖着耳朵听,听了这句话,都叹息。老太太叹得最厉害,又给天枢装了满满一袖子花生。天枢甚有礼地道了谢。我拖着他和衡文从人堆中走出,数步外尚能听见老太太怜爱的唏嘘。
衡文向我道:“尊夫人是什么?为什么你一说没有我们就有人送东西吃。”
本仙君面色木然道:“尊夫人就是问我的夫人。在凡间,男人都要娶一位女子做夫人。”
衡文恍然大悟:“哦,所以你说你没有夫人,他们很同情你。但是同情你,为什么给我们东西吃。”
我咳了一声道:“这个么……”
天枢咬着热糕道:“是不是他们觉得你没有夫人还要照顾我们更可怜,所以帮你照顾我们一下。”
不愧是天枢,多么体贴人意!我点头道:“正是!”
天枢的热糕已经吃完,开始研究花生的诀窍,我替他剥了一个,天枢一本正经道:“仁儿我吃过,但是不晓得原来还是带壳的。”从袖子中抓了一把给衡文,“你先吃这个,很好剥。”
衡文接了道:“多谢,回去咱们再吃核桃。”
前方数步远,绸纱飘荡,又是一处温柔多情地。一位银红衫子的玉人正倚在二楼栏边,似在闲眺。惹得附近的青壮男子都不住地向她看。我带着衡文和天枢,目不斜视地向那楼下走去,街边的胭脂铺前,有几个荆钗布裙的少女正在挑胭脂,其中一个少女从摊前退出来,忽然脚下一绊,哎呀一声,恰恰刚好,不偏不倚地跌进了我怀中。
我愣住,一样轻飘飘的物事恰在此刻也落在了我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