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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措走得太快太急,毫无防备的秦采桑被呛了一脸灰,凝滞了一小会儿才生无可恋地伸手去掏手帕,掏了个空时才想起晾干后今早一并收在包袱里了,正想回身去拿,面前却忽然有人递上一方手帕,“姑娘若不嫌弃,就用这个吧。”
抬眸看时,只见那是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郎,一样的紫衣翩然,长剑流光,正向她温和微笑。
嗯,虽然穿的衣服也很讨厌,但人倒是顺眼多了。
秦采桑迟疑了一下,随即伸手接过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脸,却还是觉得身上满是尘土气,总不满意,忍不住偷偷再骂一句独孤措。
少年察言观色,含着歉意道:“姑娘莫要见怪,家兄就是那样脾气,并非是针对姑娘,适才若非姑娘使得那焦胜业一时分神,事情也不能解决得这么顺利,在下在此代九幽向姑娘致谢。只不过,姑娘刚才的确是有些冒险了,今后还是……还是更小心一些为好。在下说这话没有旁的意思,还望姑娘千万不要多心。”
好话赖话都给他一个人说尽,秦采桑也不能多说什么,抬眼望着他道:“没关系,刚才的确是我冒失了,要说谢,自然还是该我谢过几位的救命之恩。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少侠可否应许?”
少年迟疑了一下,“姑娘请说。”
秦采桑道:“我能跟你们走吗?”
少年明显怔了怔,笑容都有点僵,“姑娘的意思是?”
秦采桑瞧他脸色不对,忽而意识到什么,一时几乎气笑,“少侠不要误会,我只是适才见独孤少侠使剑,才知自己往日是多么虚掷光阴,所以生出拜师学艺之想,还请少侠予我一个机会。”
少年再怔了怔,半信半疑地推托道:“这个……姑娘有所不知,敝派收徒素来有专人照管,在下也做不了主。”
“那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拜入贵派?”秦采桑却没打算让他含糊过去,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少年此时后悔起自己的一时风度,乃至惹事上身,又没法拂袖而去,迫不得已,只好道:“姑娘若是真的有意入我门派,那么须去紫金山下东胡同会馆找一位徐天长徐师兄,得他首可,才能有机会列入门墙。”他少说的一句是徐师兄向来脾气暴躁,又最不喜女儿家舞枪弄棒,见她去了,绝对会逐还,如此,也算了了一桩事体。
“多谢少侠指点。”秦采桑瞧出他态度敷衍,知他定是不肯带她同行,但能得到个门路,也已经心满意足,之后再慢慢图谋就是。
少年心中虽则不以为然,面上却只展颜一笑,“姑娘客气了,他日姑娘若能通过考核,大家便是同门,理当互助。”
“兄台说的很是。”秦采桑微微笑着一点头,“就承兄台吉言,但愿如此便好。”
少年这才注意到这少女竟是生得十分好看,初初含苞已如此动人,若是长成,还不知该是怎样姿色,不由后知后觉地微微红了脸,“我看姑娘剑术精妙,想来定能得偿心愿……”
这几句话功夫,九幽门下已将那几具尸体绑上马背,又帮车夫将马车整治妥当,便有人过来招呼他道:“拓少爷,可以了。”
“好。”少年也只得向她歉意一笑,翻身上马,“姑娘保重,后会有期。”这次的话音里,却多了一些真心实意。
秦采桑在他上马之前早已避开几步,闻言也只是一笑,冲他挥了挥手权作致意,见少年双脸微红,也未觉奇怪,只当是天气之故。
回转进马车坐下,车厢里还有些未散尽的血腥气味,一车人庆幸着劫后余生,不免称赞她的勇气,又叮嘱她下次千万勿再这样冲动。
秦采桑听着心暖,却也有点不以为意,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只不过此时她力有未逮才致遇险,等之后她有大进境,当然就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接着又说到独孤措,渐渐议论起九幽与散花宗的恩怨来,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秦采桑也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原来九幽的确是个响当当的门派,真要列入门墙,也不算辱没她。但许是因着这一日惊吓太大,亢奋之后便是筋疲力尽,到后晌众人大多睡了过去,余下的一路都十分安静。
她也有些困倦,不过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在蜀中多盘桓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