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白前世成为宰执后,首要任务除了更改吏治之外,做得最多的便是治理各地水患的工程,他如今虽然人微言轻,这些事也不该由他来做,但他还是想早些做成这些事,即使做这事的人并不是他。
“主子,有人来送饭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天青往外头看了一眼,而原本站得笔直的竹生也立刻弓起背,他现在已然不想表现,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给主子带来祸患。
于是。
便由天青上前去迎停云。
“劳姑娘走一趟了。”天青笑着接过停云递来的食盒,见她并未像先前传完话就离开,不由看了她一眼,“姑娘还有事?”
停云没说话,看得却是齐豫白的方向。
看着静坐在灯下看书的青衣男子,停云心中也是有踯躅的,可想到主子的名声,她咬了咬牙,还是轻轻唤了人一声,“大人。”
齐豫白回眸。
仍是那张沉静的脸,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睛,看着她问,“有事?”
停云不敢与之对视,低着头,硬着头皮道:“我们主家规矩森严,院子里又都是女人,大人……”
她说得磕磕巴巴,双手更是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摆,不想话未说完,齐豫白便已接过话,“我用完晚膳就走。”
停云愣住了,她甚至顾不上害怕抬起眼眸。
“还有事?”男人的嗓音很淡,却也很平静,并无生气和不满。
停云摇头。
见齐豫白收回目光,她犹豫着咬了下唇,“大人,我……”
“无妨,回吧。”
齐豫白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未再回头。
停云朝人深深屈身一礼,这才转身离开,她走后,天青沉默布膳,竹生却有些不满,“这丫头太过分了,明明小姐都让您留下来了,她怎么还自作主张赶您走啊!”
主子多不容易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他实在替主子打抱不平。
天青也难得没有斥责竹生。
“原本就不合适。”齐豫白继续翻着书,神情无波无澜。
即使没有这一番话,他也是要走的,他今日来此,一来是为了自己这一份隐藏多年的心思,想要离她近一些,二来也是想打探下她的情形,从她的态度能够看出她大概也是死后才重生,要不然她对他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他当然想离她近些,再近些,可若在这继续留宿,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毕竟这个庄子有的可不止是她的亲信。
他不能因为他的那点心思连累她的名声,何况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愧疚和弥补。
“……主子!”
竹生不满他这样说。
天青却朝他摇了摇头,等竹生闭嘴后,他才跟齐豫白说,“主子,先用膳吧。”他笑道,“顾小姐身边的人真是厉害,这几道菜做得实在好看,尤其是这碗梅花汤饼,属下当真是从未见过呢。”
本在书写的齐豫白听到梅花汤饼四个字,动作忽然一顿。
他合书起身,看到那碗熟悉的汤饼,他那双浓黑的眉眼忽然变得温柔极了,灯火照耀下,那里仿佛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不是别人。”
“什么?”
天青一愣,待瞧见他唇边的笑意时,心下一动,“是……顾小姐?”
“嗯。”
竹生听到这话也不再抿着嘴不高兴了,他忙凑了过去,看到那几份菜肴,他忽然觉得主子这些年的付出也不是毫无收获,他扬起笑容,却又奇道:“不过小姐怎么还亲自给您下厨呀?”
齐豫白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开始品尝兰因做给他的菜。
他第一次吃梅花汤饼就是兰因做的,那日他去王家找成则,成则笑着请他品尝,可他从无口腹之欲,再好的东西对他而言都一样,何况那日他又是用过午膳才去的,正想拒绝却听他说,“这是我家小表妹做的,我好不容易才从祖母那央了一点出来。”
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时隔多年,齐豫白本以为自己早已记不起那日梅花汤饼的味道了,没想到……他看着青瓷碗中漂浮着的那一片片梅花面饼,说,“还是从前那个味道。”
只是上一回他是用了她做给别人的,这一回却是她亲手做给他的。
齐豫白的心忽然变得柔软极了。
他独坐灯下,与从前一样独自饮食,却不觉孤寂,等用完晚膳,他便真如他先前所言没有久待,只是临走时,他特地交代竹生,“你留下看着些庄子里的人有没有胡乱传话的,若有也不必轻举妄动,她若没有察觉你再想法子透消息给她。”
竹生自知做错事正想找机会弥补,此时得了这个差事自是连忙答应。
齐豫白便领着天青先离开了。
坐上马车的时候,他隔着细雨看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宅子,想象着她此时在做什么,却在松岳看过来的时候收敛起一切思绪,朝人颌首后便落下车帘。
车马离开。
松岳回屋。
而刚用完晚膳的兰因也终于得知这个消息。
“走了?”
她有些怔忡。
倒是停云悄悄松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主子说得没错,齐大人是一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连收几张好人牌后,轻点桌子:以后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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