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听李芳莲说过了。老刘那边赚钱的路子多着呢,如果跟刘家干,能赚很多很多。
她可不想以后赚了钱还得藏着掖着的。
她想穿漂亮衣服,想换新鞋子。
以前她也不清楚外头的世界有多大,外面的衣服有多漂亮。
可是这几年公社来了知青。
他们的言谈举止、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公社的人就是不一样!
王守萍越看越羡慕。
越看,就越想着,自己长得也不差,如果也穿那么好看,一定比她们还漂亮。
如果不分家的话,她想买衣服,就还得捎带着大房那一份。连带着三房的傻丫头也不能少。
不那样做,她就会被公社人的吐沫星子淹死,说她不识好歹不知感恩。
倘若分了家就不一样了。
她想怎么就怎么,大房死活她都不用管。
王守萍把今天李芳莲和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丈夫。
郑陆还是有些犹豫:“再等等看吧。往后指不定怎么样,我们之后再说。”
王守萍知道,丈夫这是还没彻底动心。
毕竟李芳莲那些口说无凭的话没个确凿的证据摆他跟前。
她想着,之后再想想办法说动丈夫。
只要郑陆点头,这事儿就成了。
分家是必须的。
她一定得尽快做到。
这样等她吃好的穿好的时候,周淑玉她们还不得嫉妒死?
·
大房这边。
郑山满肚子都是气地回了东厢。
周淑玉从正屋出来来到东厢,看到丈夫气鼓鼓的样子,绷不住笑了:“哎呦喂,我瞅瞅,这是和谁生闷气呐?”
郑山本来一肚子火气,可是看到媳妇儿的笑颜后,他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了,只一味叹气:“老二再这么惯着孩子,迟早得惯出来毛病!”
郑四河那混蛋小子,之前就有过一次偷人东西的经历了。
当时郑四河痛哭流涕,再加上于副社长也在场,郑四河向二人做了保证,说再也不会偷东西了,还说回家后自己会主动告诉爸妈这件事。
他那时候也是想着,这种事情是二房的事情,他不好多插手,便饶过了那混蛋小子,只训了一通就作罢,也没有特意找了二弟二弟妹把事情再说一遍。
谁知道那混蛋小子今天又偷!
很显然不教训是不行了的!
郑山越想越气闷,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周淑玉好声好气地劝着丈夫:“四河他还小,不懂事。让他爹娘去训他得了,你受这个气做什么。”
“现在是我当家,我就得担起这个责任!”郑山道:“他们夫妻俩舍不得孩子,那我这个做大伯的、当家的,不该狠狠心,让孩子知道对错吗?总不能孩子一错再错,还轻饶了他吧?”
说到这儿,郑山看到郑溪溪进屋,就微笑着叫了小丫头到他身边,帮小丫头拿过篮子,继续和媳妇儿道:“小时候犯错不仔细教训着,长大了很容易犯大错。”
周淑玉:“道理我都懂。可二弟二弟妹舍不得让你教训他们孩子,你就收着点,让着点,不得了吗?何必为了他们的儿子,把自己气着呢。”
郑山:“无论哪一房的,这不都是我们老郑家的孩子……”
“她的是她的,我们的是我们的。”周淑玉话出口后,眼睛瞥见郑溪溪,想着小孩子在,不方便多说这个。
等孩子们都睡下了,她回到了卧房,才小声继续和丈夫谈这件事:“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分家呢,何必为了她的孩子在那边犯愁。”
郑山拧眉:“咱妈好好的,分什么家。”
“分不分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单看老二两口子的态度了。”周淑玉难得地轻哼了声:“看老二媳妇整天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这事儿,说不准。”
郑山本想反驳。
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媳妇儿讲的也有理。
“看看再说吧。”郑山帮媳妇儿铺着被子:“万一他们真有这心思,由他们去。反正我们照顾好咱妈就行。”
周淑玉笑吟吟:“可不是。你这话说得在理。”
两口子有商有量的,慢慢心情舒畅起来,不再为了旁人的事情心烦。
*
郑溪溪本以为过几天才能拿到葛根给奶奶治病。
毕竟昨天他们才刚把新鲜葛根送到诊所去。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男人们上了早工都还没回来吃早饭,郑家的小院儿里就响起了一道声音:“有人在吗?请问是郭老太太家吗?”
郑溪溪的奶奶叫郭翠兰。
周淑玉正忙里忙外地做早饭呢,第一个听到了这声询问,跑到院子里,十分惊讶:“哟!吴大夫!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吴大夫进屋后,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这是我昨天连夜赶制出来的一点葛根。你先给老太太用着,过几天等那些全弄好了,我再给你们送来。”
一听说是可以治疗婆婆咳嗽的葛根,周淑玉忙把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觉得干净了,才双手去把纸包接过来:“这种好东西,您从哪儿弄到的?”
她把东西仔细放好后,接着就跑到屋里头打算拿钱给吴大夫。
吴大夫笑着婉拒:“这葛根啊,不要钱!”
周淑玉坚持:“哪能让您白白给我们呢!要多少,您尽管说。该给的一定得给。”
“真不要钱。”吴大夫道:“新鲜葛根是昨天一位小哥儿送到我诊所的。他是白送给我们的,我自然也不会要你的钱。”
周淑玉:“东西是昨天才送去的?那今天怎么弄干的?”
她手里的这些,是葛根做成的片状干货。
就这种阴冷的天,晾晒一天一夜都不可能这么干,更何况距离东西送到诊所还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
“昨天白天我找到公社食堂,他们生火做饭的时候,我就把葛根片放到他们灶旁边烤着。晚上锅炉房不是还要烧热水吗?我就放到锅炉房那边烤着。”吴大夫笑:“我也不好耽误同志们做正事,只能放一点在旁边凑个热度。好歹是趁早弄出了了这么点,给你家老太太分一点,还有其他两家老人病得厉害的,也送点过去。”
周淑玉一听就知道,这是为了让身体虚弱的老人们早一点好起来,吴大夫一夜没睡弄出来的。
她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握着吴大夫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吴大夫喟叹道:“其实真不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小岳先生碰巧遇到了野葛,挖了葛根给我,我也不能无法做个顺水人情,把葛根弄出来给你们了。”
“小岳先生?”周淑玉听后愣了下:“居然是他啊。”
她听说过这位小岳先生。
年纪很小,懂得的知识挺多。
“小岳先生”的称呼,还是公社那边的副社长和会计他们叫起来的。
大家觉得很贴切,也就都跟着叫了。
她听说这位小先生长得和公社里的人很不一样,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样子。只是她没能见过对方,也不知道“很有文化”的长相是个什么样貌。
周淑玉:“改天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吴大夫:“这倒不用。小岳先生帮过的人可多了,谁说要感谢他送他东西,他都说一声‘想感谢我的话只管去帮助更多的人就好,不用谢我’。往后你有机会了,见他一面,和他道一声谢就行。他不喜欢那些虚礼。”
他也是昨天在公社厨房和公社锅炉房烤葛根的时候,专门打听过,这才知道送东西的是小岳先生。
他也没见过小岳先生。
这些话都是公社的人们告诉他的。
周淑玉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再一想到二房偷东西的郑四河,好似和这位小岳先生还是同龄,周淑玉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周淑玉极力挽留吴大夫在家吃早饭。
吴大夫婉拒。
他还得再赶往另外两户人家去送药,心里惦记着病人,可没胃口吃饭。
周淑玉便送了吴大夫出门。
俩人走到院子里,迎面而来一个小女娃。她编了两个麻花辫,唇红齿白,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漂亮。
正是郑溪溪。
之前她跟着岳清文去诊所的时候,戴着帽子和围巾。岳清文怕她冷,把她小脸儿捂得严严实实。再加上她刻意避开吴大夫的目光,把送东西的事儿全推给了岳清文。
所以,吴大夫这才是“第一次”见到她。
吴大夫有些吃惊:“哟!这小娃娃长得福相啊!”
“可不。”周淑玉一提起自家七儿,都觉得相当自豪:“这孩子很聪明,小时候学东西慢,最近学东西可快了,机灵得很。”
而且自从七儿最近住进东厢后,大房俩男孩儿都找到了不错的活儿。老太太的病症眼看着也能好起来了。
被大夫这么一提醒,她是真觉得这孩子有福气。
吴大夫匆匆离开后。
郑溪溪进屋吃完早饭。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再次拎着小篮子去了那片林子。
今天岳清文要开始教她学说话了。
她得快点过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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