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游走在白皙的脖颈处,仅仅是轻轻抚摸都能感受到躺在地上的人脉搏有力跳动的声音。
五条悟皱着眉头,手搭在柏原早无的脖子上,手指不断划过皮肤上的脆弱处。
只要他想,手上稍微用点力,就能轻易掐死柏原早无。
也不能说掐死,人类可杀不死神明。
但只想是五条悟要,他就能找到对付阿无的办法,总归也是没差。
毕竟人类要比其他所有的生物都狡猾得多。
刚才柏原早无陷入昏迷后,他的神力很不稳定,然而囚禁五条悟的一切东西都需要他的神力供给。
镌刻在锁链和蕴含在符咒里的神力一下子全部都产生了波动。
这么大的漏洞,五条悟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很容易,甚至比他想象中挣脱出来的速度更快。
失明了一个多月后再次解开封印的六眼很快适应了地下室的昏暗。
手腕和脚腕上还有淡淡淤痕,重新恢复自由,就连五条悟自己都有些恍惚。
五条悟走到柏原早无身前蹲了下去。
居高临下望着躺在地毯上看起来很难受的柏原早无,眼里没有怜惜。
五条悟伸手掐住了柏原早无的脖子,还没有使劲,就感受到了稳定跳动的脉搏。
这和阿无在此刻表现出来的柔弱很不协调。
又是这样。
看起来痛苦万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五条悟不会家入硝子那样的反转术式,柏原早无体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其实并不了解,但是上次医生的话语此刻在他耳边无比清晰的重复着。
果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每次看起来都是这样吓人,然后再安然无事的醒来。
他应该收紧力气的。
犹豫了一会,终于越发坚定心中理智的想法,五条悟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纠结中慢慢偏向了想要杀死柏原早无的一边。
但是五条悟犹豫了,哪怕他在下手的时候移开了一直盯着阿无看的眼眸。
还是能感受到被扼制住喉咙后阿无窒息的痛苦。
这个不一样,和阿无受到的其他痛楚都不一样,这是人为加给他的痛苦。
是他给阿无的。
太过清楚的认知让五条悟几乎是带着慌乱地停下了手。
他松开了放在阿无脖子上的手,抬眼看到白嫩皮肤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大脑陷入空白。
下不去手。
五条悟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少年不能明白心底滋生的陌生感情,但是身体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他就是舍不得阿无这样。
这种被囚禁的狼狈翻车经历,对以前的五条悟来说是一种绝对的耻辱,他绝对会对始作俑者杀人灭口。
五条悟这会的心很乱,在他胡乱思考的时候,手指却已经在慢慢地抚平阿无在昏迷中因为痛苦而皱起的眉毛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他的手指一下子就从柏原早无的脸上弹开了。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五条悟更烦躁了。
五条悟盯着柏原早无盯了好久,既变扭地任由他昏倒在地毯上,又蹲在原地迈不开脚步离开。
不杀了。
五条悟还在给自己找理由。
不是不想杀他,而是因为自己看不爽咒术会,要和他们唱反调。
咒术会给出了一个封印阿无的“绝佳”办法:
砍掉四肢,分别封印在日本四岛;躯干沉海,头颅封印在东京咒术会本部。
并且一直要阿无保持清醒状态,这种特殊的封印不仅和其他的咒物相比起来更易保存,还能一直让他的神力处于半活跃状态,更好地被当做特殊能源加以利用。
五条悟对这个办法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屑的。
所以为了不让咒术会抓住阿无,五条悟决定放过他一次。
很没有逻辑。
其实只要五条悟不主动把柏原早无带走,在游戏的掩护下,咒术会根本找不到这么偏僻的树林来抓捕柏原早无。
五条悟意识到这点了吗?
或许意识到了。
本质上他就是舍不得阿无受伤。
耽误的时间有些久了,五条悟决定离开。
除了柏原早无脖子上被掐过的淤血和自己摔碎盘子产生的狼藉外,五条悟没有再在这个房子里做出过任何举动。
走上客厅,终于看到了屋子一楼的全貌,五条悟无意间看见了角落的兔子窝。
早就知道地下室出事了的伊豆瑟瑟发抖地在窝里团成一团,五条悟轻笑了一声,看到他送给阿无的兔子被养得很好,各种玩具、食物一应俱全。
“……还挺上心。”
伊豆被吓得垂在脑袋上的耳朵略微竖起来。
咦?他怎么听五条悟的语气,没有对主人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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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你小子终于回来了,还真是说休息一个月就真的失踪了一个月啊?”
夏油杰敲门进来后抱怨的声音打破了五条悟的发呆。
很容易就回到了高专,五条悟在宿舍里洗了个澡,找了件长袖衬衣掩盖住了手腕上的勒痕,隔壁宿舍的夏油杰感受到搭档熟悉的气息,走了过来。
“夜蛾老师很生气,准备叫你写检讨来着,这次可是一万字——喔。”
拉长的声音表示出好友的幸灾乐祸,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
夏油杰凑过来好奇地说:“我说,你去哪玩了?玩这么久,看样子是出国了吧,是不是很好玩?”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认真地回答:“确实是一段很奇妙的经历。”
他甚至无法对阿无产生真正的厌恶情绪。
夏油杰愣了一下,他能看出搭档情绪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