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余部从康隆寺附近转移到一座小山上。我记得山上有一块很大的石头,在这里我们总部开了一个会议,后来人们称这为“石窝会议”。
石窝开会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痛。陈昌浩同志讲了一段话,主要意思是为了保存力量要把干部分批化装护送过黄河,去找援西军。他和**同志在部队目标太大,因此他们第一批离队过黄河去找**的援西军,然后去陕北向**汇报情况。当时**同志很沉闷,一直没讲话,似乎是不想走,但会议已经决定了,也没有办法。徐、陈二人化装后由战士护送过黄河。我们剩下的几个主要干部组成西路军工作委员会,我任工委**,**等同志任工委委员。
红三十军代军长程世才——
西路军军政委员会石窝会议遗址我们整个西路军集中到了石窝山头。
当时的情景真是凄惨极了,山坡上一片片的躺着我们的烈士,山头上伤员在**。经过九死一生而剩下的1000多名指战员,穿着破破烂烂凝结着血污的衣衫,在呼啸的寒风中,抱着枪,背靠着背,争取几分钟的时间睡上一觉,而山下就是云集的几万敌人。一旅黄马在山下逡巡着、警戒着,准备随时向我们发起冲锋。在较远的小丘和树林背后,青烟一缕缕地升起,那是匪徒们在烧饭和烤火。他们想在吃饭以后,再向我们发起进攻。
天快要黑了,我带着警卫员到西南方向约三公里的地方侦察地形回来,通讯员来通知说陈昌浩**召开会议,于是我便骑上马去了。
会议在山头上举行,到会的师以上干部见了面,你看我,我看你。在战场上顽强得像钢铁一般的汉子,这时眼圈都慢慢红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了。陈昌浩同志也满眼泪花。
会议开始,昌浩同志抹了一下眼泪,讲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大致上讲了三个问题:第一,我们战不过敌人,只有分散活动,保存现有力量,待**同志率领的援西军过黄河以后,再去会合;第二,部队剩下的人不多了,他和**总指挥离开部队,回陕北**;第三,将三十军剩下的千把人编为左支队,由**、我和李天焕带到左翼大山打游击;第九军剩下的300多步兵和100多骑兵编为右支队,由**、朱良才带到右翼大山打游击;总直属队剩下的十几个干部与三十军一块行动。
对于这三个问题,大家都同意。最后**同志发言,表示不愿意离开部队,他说:“我们不能在部队处境最困难的时候离开,我要跟部队一起走,大家死死在一起,活活在一起,将来听候**的决定。”向前同志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家都心酸地低下了头。这种临危不惧的精神,深深感染着大家。一个指挥员不离开部队是对的,指挥员应该始终和部队在一起,但是已经失败到了这种地步,陈、徐离开部队会减少目标,因此大家都同意他走。最后,昌浩同志做了结论:照计划行动。
会议以后,我们将部队进行了整编,砸毁了所有带不走的武器,将一些不能跟着部队行动的伤员组织成小单位,派部队掩护着打游击。天渐渐黑下来,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左右支队同时出发了;开始走一条路,走了一程,便向左右两方分开。**和陈昌浩同志带了几个人也拉着马离开了队伍。在这分手的歧路上,心里真比油煎还要难受,人人心里都有千言万语,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阶级弟兄,现在各奔西东了,将来冲开这漫天的黑暗,重新回到**的怀抱的时候,还能有几个人呢?我含着满眼热泪,一步一回头,看着向东南方向走去的右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