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右倾!右倾!”陈昌浩一拍桌子叫起来。
“我是右倾?你才是昏了头呢!”徐总指挥站起来,也拍了桌子。
陈昌浩把**的正当忧虑视做近似破坏,认为徐是“右倾机会主义”观点,准备召开军政委员会向徐“开展斗争”。后因军政委员会有人反对,只好作罢。争来争去,陈昌浩拿“尚方宝剑”压人,他是军政委员会**、政治委员,有最后决定权。**拿他没有办法,就说:“你说能建立根据地就建立吧!给部队作动员,我可以照你的口径去讲,但保留自己的意见!”徐、陈共事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可是这次破了例。**一锅接一锅地吸着旱烟,瘦削、严肃的面孔四周白烟缭绕。
徐、陈都是在艰苦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都习惯于蔑视各种困难。这次两人发生分歧,陈昌浩犯了一个可以理解,但难以原谅的错误。战场实际纷纭复杂,千变万化,许多重大问题要靠身临其境的前线指挥员随机应变,果断处置。对于一支独立作战的军队来说,指挥员能否根据作战任务和战场情况,机断专行,灵活制敌,往往能对战局发生决定性的影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指的就是军事指挥上的机断专行。陈昌浩是西路军军政委员会**、政治委员,对西路军的行动能最后“拍板”。但此时,他身上有着某种执拗、冰冷的违背他自己本身的东西在折磨他,这几乎是无法解脱的。陈昌浩曾是**的追随者,一度支持过**的分裂主义,犯了错误,包袱沉重,不易解脱。他曾向**流露,南下的事,共产国际肯定对四方面军另有看法,为了四方面军的前途,今后应唯共产国际和****的意见是从。陈昌浩勇于改错,无可厚非,但在西路军期间,他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自始至终以紧跟**,回到正确路线上自居,简直到了翘首望天、一切唯上的盲从地步。至于敌我力量对比如何,战场实际情况如何,哪些行不通的指示应向上级反映,哪些事关全局命运战局胜负的问题需要机断处置,他则置之脑后,不敢从实际出发独立判断情况下定决心,结果是作茧自缚步步被动,使西路军失去战机,直至不堪收拾。
**等对蹲在永凉地区不进不退也很有意见,他对陈昌浩说:“在这里东不东,西不西,等着挨打,怎么行?要东去,我打先锋;要西去,我也打先锋!”
陈昌浩说:“你懂什么?多嘴!”
徐总指挥站立城头极目远望。澄澈的天空,天空下那发光的石头,没有苍苔点染,没有潮气浸润。一只饿鹰在空中盘旋,俯视着冷凄肃杀的空旷荒野,扑扇几下棕褐色的阔翅,向远处遁去。节令已是冬初,天气越来越冷,空气好像冻结了,凝固了。失群的孤雁哀声不绝,急切而凄凉。这声音撩拨着**的心绪。
徐总指挥无法抛开时刻萦绕在心头的问题,他所关心的是西路军的全局及许多必须解决的有声有色的细节,即军事家们所称的“运筹问题”。这个问题还称不上战略问题,但又大大超过了一般的战术问题。步下城头,回到指挥部,**起草了一份电文,向**反映情况。这份电报发出时间是11月24日。
甲、马敌现伤亡已约五千以上,但能抽大批民团壮丁迅速补充,人马子弹均有。凉州即能抽壮丁三万。因此仍能继续与我拼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