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及清河郡主从未见过如此冷冽的君烨,就像一位霸道的王者,让她们心生畏惧,又见他柔情似水的待阑羽,当真觉得辛酸无比,养大儿子不由娘。
沈老夫人一向德高望重,自家姐姐又是当朝太后,自家外甥是当今皇帝,在镇国府那是一言九鼎,出门在外那是前呼后拥,谁曾想如今被自家外孙恐吓到如此地步,便觉十分窝囊,奈何斗不过自家外孙,正准备向阑羽发难时,就听见白云道长一声长呼:“真乃天人,真乃天人。”
白云道长乃入道高人,自然不关心这些侯门纷争,富贵荣华于他皆是过眼云烟,所以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阑羽身上,他之所以愿意走一趟,便是听说此女能号令群鸟,当时他脑海立刻蹦出:百鸟朝凰。
当他用了此生所学去探究阑羽时,便见她周围闪着金光,仙气飘飘,奈何他修为不足,看不出她的真身,但也足够说明她来自上界,没想到此生还能得遇上仙,当真是福事一件。
白云道长这声惊呼,立刻打破沈老夫人准备教训阑羽的念头。
白云道长走到阑羽身前,向她深鞠一躬,又立刻跪下,磕了三个头,抬头虔诚道:“上仙请容弟子回禀,弟子潜心修道,一生积善积德,从无过错,奈何至今未得仙家指点,不能羽化,今日得遇上仙,实乃天道助我,恳请上仙授予我三顶,助我飞升。”
君烨,沈老夫人及清河郡主皆一脸疑惑加惊恐的盯着白云道长的所作所为,需知他除了跪天跪地跪师傅,连见了皇帝都不下跪,如今却跪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态度谦卑,言辞古怪,三人震惊到气都不敢喘。
阑羽看着面前的道人,见他周身气质祥和,眉间闪着金光,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一点也不陌生,似乎这是她与身俱来的本能,于是她跟着内心的指引,伸出右手,在那白云道长头顶拍了三下。
结束后,白云道长已是老泪纵横,他自小跟着师傅修道,秉承师训,除魔卫道,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要世间出现害人的妖物,无论多么凶残狠毒,他都会去除妖,细算下来,救下几千条人命;自从入宫,伴在君王之侧,他一直恪尽职守,规劝皇家要体恤百姓,减少杀孽,如今皇家以恩慈治世,这里面亦有他一份功劳;如今已到耄耋之年,却久未灵光闪现,想着此生飞升无望,便也不在奢望。
不久前竟然梦到飞升的师尊,告知他一生功德无量,只要仙人授他三顶,便可飞升。
当时他直道是自己日思夜想做的梦,并未当真,只是一笑而过。
谁知他命中真有造化,得遇阑羽,受到天人指点,不久便可羽化飞升,正乃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云道长哭完后,自觉失态,整理好衣襟,又对着阑羽拜了三拜,起身回宫去了,他的时辰不多,但还有许多事要交代。
临走前,对着沈老夫人及清河郡主道了一句:“她到你家,实乃你们三生有幸,今日之事,不可多言,谨记谨记”
见白云道长匆匆离去,木讷的三人总算缓了过来,沈老夫人和清河郡主就算再傻,也猜到阑羽绝非凡人,立刻站了起来,早已没有原先那副趾高气扬的优越感,两人大气不敢出,慢慢挪动着早已瑟瑟发抖的双脚,一步一挨的走到阑羽面前,沈老夫人屈膝便跪了下去,清河郡主亦是。
沈老夫人肠子都悔青了,她年轻时为巩固地位,手上沾了不少血腥,到老了,自惭形秽,又听说罪孽太重,死后要进十八层炼狱,尝尽那些酷刑。
为减少罪孽,她开始施粥散钱行好事,吃斋念佛拜仙人,一天三柱清香,逢重大节日必亲自去叩拜,哪知自己拜了几十年的神,如今遇到真主,却如此怠慢及得罪,当真是瞎眼了。
沈老夫人直觉自己已全身无力,心都提到嗓子眼,若不是自家女儿搀扶,即刻便能瘫软在地,想说话却觉得舌头千斤之重,一张唇即开即和,愣是一个字都发不出。
清河郡主内心亦惊慌的一塌糊涂,又见一向万事不惧的母亲失了心神,而自家儿子此时却双眼无光,形同人偶,她只得颤抖着唇,祈求道:“阑姑娘,不,不,上仙大人,我们并非有心如此,让您受了委屈,请饶恕我们之前的罪过”,说完立刻向阑羽磕头。
阑羽见到这阵仗,立刻吓的跳开,奈何君烨此时紧紧拉着她的左手,她这一拽,将已陷入混沌的君烨彻底拽醒,同时身形跟着阑羽往一边晃了晃。
阑羽不知道她们为何要跪自己,又见君烨一脸忧伤无助的看着自己,便小声的询问:“可是我又做错事了。”
沈老夫人和清河郡主听完,立刻摇摇头,清河郡主道:“不,不,您没有,是我做错事了,请您接受我的道歉,莫要因为我的失误而迁怒整个侯府。”
缓过神,顺过气的沈老夫人,终于能说话:“上仙,都是老朽有眼不识真神,怠慢了您,请您看在与烨儿的情分上,原谅我们的过失,莫要迁怒镇国公府与定国公府,老朽有罪,让老朽自己承担,求上仙开恩。”
阑羽听明白了,她们把她当神了,她要是神,怎么自己不知道,怎么还落难到无家可归,于是阑羽赶快蹲下,企图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扶起。
沈老夫人及清河郡主一脸惊恐,额头直接磕在地上,嘴里仍不停的祈求原谅,阑羽抚了抚自己的额,这究竟是什么事,谁能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