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抬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阑羽,虽然雾气朦胧,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也不方便看,但他是真的好奇她是如何从天而降,还恰好落入他的池水中。
难道又是处心积虑的碰瓷,她是哪个官家女子,企图勾搭他飞黄腾达,而且还敢骂自己流氓,这京城中,谁不知道他乃一翩翩君子,想着便唇角弯起一个优美弧度,戏谑道:“你落入我的池中,偷窥我沐浴,还非礼我,怎的骂我流氓,还请姑娘解释解释,莫要辱没在下的名声。”
她偷窥他沐浴,非礼他,还辱没他的名声,阑羽听完便觉此人无理取闹,她气愤的转过身,男子见她转身面向自己,马上眼光看向远处,她这幅模样,明白的直道她落难,不明白的便道她故意勾引自己。
阑羽双手环抱在胸前,噘起红唇,霸气十足的道:“喂,本姑娘爱落哪就落哪,碍着你什么事,光天化日的沐浴,你很清闲吗,你把家建在这,风水就不对,天有不测风云,人还有旦夕祸福,偶尔有个天外飞仙或者天降异物,不也很正常,你该庆幸我没把你砸死;再说我哪有偷窥你,我是脱光你衣服逼迫你沐浴,还是大声宣传你被我看光了,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我身为一个弱女子,我被你看了,都没叫,你还先发制人”,一口气说完这堆话,阑羽觉得自己当真是把无耻和无赖发挥到极致,但是气势不能输,于是她决定继续强词夺理下去。
男子听着阑羽滔滔不绝、有理十足的辩解,顿时语塞,她确是没强迫他,地址是自己选的,房子是自己建的,沐浴是自己要的,衣服是自己脱的,最主要是自己真的看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这么想来,她还真是有理,但是一想,在自己的地盘、惬意的泡个温泉,没招谁也没惹谁,偏偏她从天而降,这是他的错吗,他有理还说不清了。
见对方吃瘪,阑羽松了口气,腹诽道自己怎么这么能说会道,难道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虽然她略占上风,可悲的是自己什么都想不起,她叫阑羽,但来往何处,欲去何方,一概不知,难道天要绝她之路?
阑羽脑袋蒙蒙的,但见这男子虽然斤斤计较了些,应该品行不错,至少她落到如此境地,也未对她有不轨之心,刚才还让人送套女装,眼下就他们两人,不是给她还能是谁。
想到这,阑羽便打定主意,随遇而安,既然上苍让她落在这,总有它的安排,想着刚才自己忿他时的语气,不免有些后悔,大意了,下次开忿之前,一定要想想退路,便轻声开口,略带谄媚的说道:“公子,对不起,打扰您沐浴,惊吓到您老人家,纯属意外,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请原谅我的莽撞,嘻嘻。”
男子见她之前一副歪门邪理、气势汹汹的态度,才一会,便换上一副歉意十足、知书达理的模样,一会冬天,一会春天,阴晴不定,从刚才的“喂”,直接变成“您”,还“老人家、大人、宰相”,这态度转的变化莫测,与刚才忿他时简直是大相径庭,难怪总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直觉自己真是见鬼了,但也不想和她拌嘴,便冷哼一句“嗯”。
“嗯”是个啥意思,阑羽疑惑了,是接受她的道歉,还是不想搭理她,于是她准备继续谄媚下去,便不自觉的往前靠了一步,全然忘记自己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男子见状,马上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冰冷的池壁,才略带惊慌的语气道:“你退后,别靠近我,男女授受不清。”
阑羽翻了个白眼,他怎地一副被轻薄的样子,明明自己才是弱势的那个,正想回话,便听见刚才那个侍从声音响起:“公子,衣服都拿来了。”
“嗯,放在外面,你在客厅等着,其余人都屏退”,男子说道。
“是”,侍从应声后便退出去了。
见侍从离开,男子沉声道:“你转过身去,不许看我,我要出去换衣。”
阑羽听完,心里不屑的想着自恋狂,她还没有无耻到真的要偷窥,便自觉的转过身去,接着身后响起出水的哗啦声,紧接着,便是脚步远去的声音,没一会,便又听见他的声音,“我换好了,你的衣服在这,收拾好,客厅见我”,说完便直径离开。
阑羽见状,马上起来,走进屋里,脱下自己那身快烧焦的衣服,换上一身雪白的女装,见旁边一干净整洁的棉布,拿起顺势擦了擦湿漉漉的发丝,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直接往所谓大厅走去。
等她七拐八弯找到大厅时,男子正优雅的端着一杯茶,镇静自若的品着,全然忘记刚才那副似是被轻薄的样子,身边站着一个侍从,想必就是刚才送衣那位。
两人见阑羽到来,随意的抬眼一瞄,谁知这一看,男子喝进嘴里的茶水瞬间喷出,他自觉失态,赶快翻出手帕擦了擦嘴,还顺势整理了衣袖,身边的侍从也掩面低笑。
两人莫名其妙的行为,让阑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她看看自己,没错啊,衣服是穿对的,没有什么奇怪啊,又见面前憋笑的两人,心道两个傻子,便不管他们,走在男子旁边,拿了一个新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的饮完,接着一连喝了五杯,才终于缓解她的口渴,不知什么原因,她真的好渴。
阑羽不知,如今的自己,因为天雷的原因,她整个人身上一股焦味,整张脸都是黑色的,尽管刚才在水里蹭掉了一些,但还是如同黑泥里滚过一样,她喝完水,还礼貌的对两人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最引人注目的,并非那黑脸白牙,而是她那头劲爆的头发,本来就被劈了,她刚才很随意搓干,现在就是一副爆炸头,全然不顾形象的出来吓人,所以现在的她,就是一个行走的笑话。
侍从笑够后,忽的转眼望向自己公子,神色变得疑惑起来,难道自家公子胃口独特,放着那些国色天香的世家小姐不要,喜欢这人模鬼样、来路不明的神经女子,唉,怎么办,要是让国公和郡主知道,定以为是他不良引导,非得打断他的狗腿,想到这,他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哀怨的盯着他家公子。
许是感受他的眼光,男子转头看着侍从,一脸你什么意思的表情,侍从便挤眉弄眼的指指阑羽,男子似是猜到侍从的意思,脸变得更黑了。
阑羽见两人鬼鬼祟祟,便道:“喂,你们眉目传情干什么,莫不是我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