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一场瘟疫,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朝廷急需一场大动作,来转移老百姓的视线,同时也将瘟疫已经有了根治之法的事以深入人心的方法宣扬出去。
恰好,经过严刑拷打那王道婆,王道婆说出的解除瘟疫的方法,就十分的盛大。
用胤禛的话来说,就是十分的封建迷信。
——皇上带领重臣和后妃,往京外的天坛祭天。
今日的早朝,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这么重大的事情,索额图肯定是要尽力为太子争取一个随行的名额的。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太子毕竟是储君,如果皇上祭天的时候,不把储君带上,可能会被上天误会,不够恭敬。
明珠立刻跳出来反对,“启禀皇上,奴才以为宫外的瘟疫还没有控制住,太子殿下尚且年幼,更容易为疫病所趁。储君乃是国本,不可轻动呀皇上。”
索额图争辩道:“太子跟随在皇上身边,自然有皇上的龙气保护,区区瘟疫,又岂能伤及太子?”
明珠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方法乃是白莲教余孽所献,谁知道那贼人是不是自知必死,蓄意报复,胡言乱语?”
索额图反问道:“明珠大人是觉得皇上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
明珠冷笑:“皇上英明神武,但若是贼人狡诈,又关皇上什么事?索大人,现在讨论的是太子殿下年幼,不适合远行的事,HIA请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自从大阿哥回宫之后,每一次朝会,都少不了这俩人你俩我往的争执场面,大家都习惯了等他俩吵出个结果,或者是等皇上乾纲独断。
但这一次,事情明显出现了变化。
就在俩人吵得正欢,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的时候,佟国纲突然跳了出来,一句话直怼索额图,“你们俩也别争了,索大人,老夫只问你一句话:万一太子殿下出行期间出了什么差错,你能担待得起吗?”
“呃,这……”索额图卡壳了。
事关太子,谁敢说自己担待得起。
佟国纲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你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有一样老夫得提醒索大人,太子殿下是我大清的储君,更是皇上的儿子,不是你争权夺利的工具!”
这一刀捅得不但狠,而且是又快又准呀。
整个朝堂除了佟国纲,也没有别人敢当着皇上的面这么混不吝,直通通地拿刀捅索额图了。
许多人都惊异地看着佟国纲,觉得这位是因为家族突然出现的变故疯了。
前两天他儿子才带人砸了明珠夫人的好几间嫁妆铺子,今天就又明晃晃地把索额图非得罪死了。这简直就是化身疯狗,逮谁咬谁呀。
看来,日后得离这位爷远点,免得那一天突然就碍了他的眼,被他来一口狠的。
龙椅上的康熙很淡定,非常淡定。
自从去年自己这个舅舅向他请旨杀自己的儿子以后,康熙就觉得,他就算是有一天把天给翻过来了,他也不会有半点惊讶了。
不就是先砸明珠,后怼索额图吗?
小意思,还在朕的承受范围之内。
再想想因为蠢被关进了天牢的佟国维,康熙突然就觉得,佟佳氏有再多入朝为官的,也不足为惧了呢。
索额图“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诚惶诚恐地表忠心,“万岁,奴才对万岁爷绝对是忠心耿耿啊!奴才之所以一心扶持太子殿下,那是因为太子殿下是万岁爷您亲自选出来的储君呀。奴才一生的荣辱都系与万岁爷一念之间,又岂敢有半点不敬之心?”
他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呀,皇上还在上面坐着呢,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急着扶持太子呢?
自从赫舍里氏出了一位太子之后,这几年他真是魔怔了呀。
索额图诚心忏悔,痛哭流涕,康熙却还在他陈情的时候开了个小差:唔,表妹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呀,要不然就让她生一个?
至于索额图的忏悔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其实康熙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他需要有人在朝中为太子造势。既然索额图自己跳了出来,就省得他再去找别人了。
所以,索额图就算想明白了也没用,从他自己爬上太子党这条大船开始,康熙就没准备让他下来。
开完了小差之后,康熙就一脸深沉地让索额图起来了,根本就没说是信他还是没信他。
索额图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皇上也没表示怀疑,自己若是再多解释,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
佟国纲冲他呲牙一笑,颇有几分阴森森的。
但索额图却已经没心情和他计较了,因为康熙这一手不动声色,让他再次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圣心难测”。
与索额图有着同样心头一凛的,还有明珠。
明珠暗暗感慨:他们这位皇上,可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属于天子的威仪也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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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康熙再进后宫的时候,就是找太皇太后说天坛祭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