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子,你怎么了?”晓珠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
可张吴氏充耳不闻,只怔怔盯着街对面——那里,一个妇人正抱着个小孩儿问小贩儿买糖葫芦。
小孩儿看起来不过一两岁,一从大人手里接过糖葫芦,忙不迭地就往嘴里送,只舔了一口,他两只眼睛就笑得眯眯的,月牙儿一般,看起来幸福极了。
“吴娘子——”晓珠又叫了一声。
张吴氏这才回过神儿来,见是晓珠,有点儿惊慌。
“啊,是晓珠姑娘……”可话没说完,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她撑着肚子道,解释道:“我……肚子有点儿疼,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原来是胖婶儿与张吴氏两人同来东市采买,中途张吴氏犯了旧疾,肚子疼走不得路,胖婶儿怕买的东西出了意外,拎着篮子先走了。
其实,东市里面就有药铺,胖婶儿丢下张吴氏不说,药丸竟也不给她买一枚。
晓珠心善,仔细询问了她疼痛的位置,脚步飞快去药铺买了止疼的药来。
奇怪的是,张吴氏竟然有点儿不情愿,支支吾吾地道:“晓珠姑娘,我……我娘说……”
都疼成那样了,还管别人说什么?晓珠有点儿气,不由分说把药丸和水袋塞给她:“不吃你就疼死了,还管胖婶儿怎么说?身体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张吴氏四下看了一圈儿,似乎在确认胖婶儿不在附近,这才瑟瑟缩缩地接过药丸。
晓珠看着她,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她在沈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半分没有自我?
张吴氏吃了药,渐渐止了疼,晓珠又细细与她说,方才医生嘱咐她的注意事项。胃脘痛者,要饮食规律,戒生冷辛辣,多吃南瓜、山药等温和的食物。
张吴氏虽然听了,偶尔也应几声,却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根本没进心里去。
正说着呢,前面街口转出来个胖夫人,水桶腰、大圆臂,不是胖婶儿又是谁?她见晓珠竟然与自己儿媳妇在一起,周围又没有裴家人在,对张吴氏张口便骂:
“赔钱货、小瘟娘,什么事儿也干不了,成日就知道吃,怎么不早去死了?”
晓珠拧眉,抓起篮子,往后退了几步。
张吴氏额头上冒着冷汗,瑟瑟缩缩地道:“娘……我实在是疼……多亏了晓珠姑娘……”
胖婶儿用胡萝卜似的粗手指,往张吴氏额头上狠狠一戳:“死蹄子,红口白牙的说什么呢?”
她乜了一眼晓珠,粗着嗓子道,“什么姑娘姑娘,不过淫-窝里出来的小娼-妇,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还敢到处招摇呢!”
张吴氏去拉她,反被她一胳膊甩了老远:“怎么,外面都传开了,倒不让我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许人说,自己就别做呀?”
晓珠起先还想和胖婶儿好好说话,哪知道这人见没了裴家人在场,恶毒面目竟暴露得这般彻底。她气得发抖,手里紧紧攥着竹篮子的提手,竹签子几乎要刺进手指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