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登基不久,程驸马就带着他养了多年的外室上门,要公主同意给那外室一个妾室名分,而且很快,程驸马把公主府的下人全换了个遍,就是瞿嬷嬷,也是今日赐婚后才临时派来的。公主她,如今相当于是被程驸马软禁了。”如今公主府里都是程克礼的人,却也是筛子一个,要打听消息很容易,王嬷嬷没多久就回来了,说完这些又有些困惑道,“不过据说,程驸马仍经常来公主府留宿。”
桃衣挺震惊的。
她还记得以前程克礼陪公主进宫时,那可是羡煞旁人的恩爱,公主的骄气,他都很是宠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怪不得瞿嬷嬷会劝她不要去拜见公主。
桃衣深深吸了口气,“可知道公主对驸马是什么态度?”
王嬷嬷道,“奴婢也是听说,刚开始时,公主很是强横,可身边人全都被撤下,公主没了倚仗,也不能如何。不过,似乎夜里程驸马留宿时,院子外都能听到公主痛骂驸马。”
桃衣明白了。
这程克礼当年为了权势才娶公主,还不得不演一场情深,委屈了多年,公主一朝失势,他便立刻露出险恶的嘴角,偏偏宋渊仍又封了长宁为公主来安抚前魏旧臣,程克礼就又不敢做的太过,既纳了外室入门打公主的脸以向宋渊表忠心,又给了公主正室应有的体面和恩爱,免得被前魏旧臣喷。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桃衣真恨不得现在就去问公主,她想怎么收拾了程克礼,她都能帮她。
可走到门边,又停下。
公主那般要强,连落魄的样子都不愿她看到,又怎会想让她知道程克礼竟是这样的畜牲。
程克礼。
没关系,来日方长。
只要宋冥“病愈”,她就能对付他。
不过现在,揍他一顿倒无妨。
桃衣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王嬷嬷等人,叫了声宋冥安排给她的暗卫。
不是白毅白井,他们伤还没养好。
暗卫不愧是暗卫,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站在树后,跟影子似的。
那人问道,“王妃有何吩咐?”
桃衣心叹,虽然老太太是下懿旨赐婚了,你们王爷未必愿意呢,实在不必这么早就改口。
“能帮我去揍程克礼吗?就是长宁公主的驸马,揍的他七天都下不了床的那种。”
“………属下遵命。请王妃务必保护好自己,一有情况,立刻大声呼救。”
桃衣“……”
你们这是多不放心。
.
翌日一早,天不亮桃衣就起床,准备梳妆打扮了。
但,王嬷嬷等看着桃衣一身素白,想到昨天让他们准备的东西,不禁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忧。
“娘娘,今天大好的日子,您这是不是…”不合适。
秦王原本就命悬一线,您穿成这样,不是咒人死吗?
“无妨的,我心里有数。”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齐光哥哥在天有灵,应该会很欣慰。
但从今日后,她就是秦王妃,她要和过去彻底割舍,甚至往后,她都未必能再去齐光哥哥陵前祭拜。
今日,就当全了她的最后一点心愿吧。
没办法,小图子只好拿来昨夜跟公主府下人讨来的香烛纸钱,数量还真不少,都放在院子里。
桃衣不可能自己带一个赵齐光的灵位,只能到小院里祭拜天地以表心意。
点燃香烛,烧了纸钱。
晨曦微亮,凉意尽散,跪在火边,桃衣鼻翼上有了些寒意。
她肃着小脸,神情凝重悲壮,郑重叩首。
末了,拿起旁边的男子服饰,一件件的烧了。
这都是她曾经的心血,可她留那一件衣裳,已经让宋冥很不快了,如何还敢带着它们进秦王府。
一把火烧了,希望齐光哥哥能收到,若他愿意,还可以试试。
烧衣服的动静便有些大,小院上空烟雾缭绕,长宁那边自然也看到了,她还以为走水了,急冲冲赶过来,可进门一看那香烛纸钱,那一身孝衣的桃衣,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黑烟有些熏人,长宁红着眼眶缓缓走进,长叹一声,“今天是你大好的日子,你这又是何必?若是叫秦王府的人知道,你往后如何自处?”
桃衣抬眸,才发现长宁公主清减了许多,那样单薄的孝衣在她身上都空荡荡的。
她比她苦多了。
桃衣说,“我的过去,天下人皆知,若是任何表示都没有,反而会被斥骂贪图荣华富贵,冷血无情。”
长宁一怔,随即苦笑。
嫁给一个快死的人去冲喜,算什么贪图富贵呢。
她这般说,无非是让她不要替她担忧罢了。
“不管怎样,今日你便要嫁人了,往后你就是秦王妃了。这世上,再没有贵妃桃衣。去了秦王府,不管秦王情况如何,莫要怕,尽好为人妻的本分,照顾好秦王。听说秦王的妹妹也养在秦王府,你要好好和她相处,把她当成亲妹子一样看顾。哪怕……将来你也还有依靠。”
桃衣听着这般殷殷嘱咐,已是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