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衣又一眼看到陈良被人押着,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什么表情。
但她已经立刻明白宋冥动怒的根由——她失踪事小,却藏起来和旁的男子厮混。
尽管她和陈良是清白的无辜的,但这种时候,对陈良的不闻不问,才是保护。
心,已经骇到极致,遍体生寒,她仍要转瞬间,在怔愣后做出惊喜激动的模样,喜极而泣地扑过去。
“公子~”
然而,她这婉转多情带着无尽委屈的音调余韵未绝,一股无形的霸道的力量袭来,她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跌下去。
身上有剧烈的疼痛,可她更清晰地听到陈良剧烈地挣扎,似乎是在担心她。
她不敢去看,勉力支撑着坐起来,幽怨如泣如诉,凄凄双眸盈满泪光,绝望无助,“公子,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好怕,你终于来救我了。”
挣扎的陈良一僵,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宋冥,一身白衣,披着白色的披风,坐着的椅子上也铺着雪白的垫子,脸上,也冷若冰雪,像一尊雪雕。
他目若寒冰地盯着虚情假意的桃衣,终于,抬手动了动。
接着,陈良被人带出去了,门也被关上。
屋里油灯昏暗,主人家却被赶出去了。
桃衣心底松了口气,师哥应该没事了。
然而下一瞬,寒光一闪,她才注意到宋冥手里一直把玩着一柄锋利的匕首,一转眼,铛的一声,那把匕首被扔到了她面前。
她茫然地望着宋冥。
宋冥开了金口,“剖心吧。”仍是怠懒的语调,声音冷如冰。
桃衣心口一窒。
宋冥曾说过,如果她再骗他,就剖心自证。
可她没骗他什么,她只是……只是这两日没有主动去找他而已。
仅此而已。
然而这种时候,去挑剔这个,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她怔怔地望着泛着寒光的匕首,她想,他应该不舍得的,他只是很生气,要发泄怒气而已。
桃衣心里稍定,但仍是又怕又绝望的模样。
她抬眸,噙着泪,楚楚哀怜,连声音都比平时更气弱了几分,仿佛“你虽薄情负我,我仍情深不悔”的哀绝。
“是不是只要我绾了自己的心给公子,公子便信我,从此不再疑我?”
宋冥残酷地说,“你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桃衣凄惶一笑,泪光点点,“公子说的是,衣衣算什么。”
她缓缓闭着眼,泪珠凝在眼尾,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好一会儿她才睁眼,认命般,孤绝地解开衣襟,褪了衣衫,层层堆叠在细腰上,那般雪肤,更衬得她如白雪高洁。
她微微倾身去捡匕首。
落在宋冥眼里,光洁的背如玉一般,仍是挺直了脊梁,坚韧不屈。
当然,还有雪峰皑皑,红梅盛开。
冰凉的刀尖贴上肌肤,桃衣深深望着冷酷的宋冥,泪珠儿终是滑过嘴角,她微微一笑,似有千言万语。
刀尖刺入雪白的肌肤,血珠潋滟刺目。
匕首骤然掉落,桃衣愣了愣,愕然抬眸,喃喃轻唤,公子……
宋冥脸色仍是冰冷如雪,却起身踱步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他看着她,继而长睫微垂,盯着那颗血珠,忽然伸出拇指,指腹抹去那点血珠,放在唇边轻轻舔了。
这般清冷的俊颜,这般妖冶的举动,桃衣心都快要跳出来。
宋冥伸出手,桃衣呆了呆,忐忑地扶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站起来,不料他又冷冷道,“把衣服脱了。”
桃衣“……”
桃衣解了腰带,衣衫尽落,她连鞋履也脱了。
忽然她身子腾空,惊呼都到了嗓子眼,宋冥抱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在她还没回过神时,低头,舌尖覆上她胸口的伤,尽数吞没还在溢出的血珠。
桃衣呼吸都要停止了,情不自禁地攥紧了他的衣襟,愕然地看着,眼里都是震动。
这,着实未曾预料。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个呼吸,伤口似乎都愈合了。
宋冥抬头,指腹轻轻抚摸她的脸,漆黑的眸仍是冷漠的,他说,“若是留了疤,下次再剜心就不会有人阻止了。”
冰冷无情的话语,却仿佛打开某种情绪的开关,桃衣绷紧的心弦一下子松散了,抱住他,眼泪不受控地滚滚而落,转眼湿了他的肩头。
宋冥眼神漠然,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她的秀发,她表演了一整晚,到此刻,才算真情流露。
手里的毛发和那兔子区别很大,长长的,也冰凉的,不过感觉也不会太差。
他平静地享受了会儿,才推开她,“走了。”
“嗯。”
桃衣擦干了泪,仍是美如天仙,走到那堆衣服前,准备穿上。
宋冥冷眼看着,不掩厌恶,“烧了。”
桃衣一愣。
这身衣裳是她出宫那日穿的,是她一针一线亲手做给齐光哥哥的,也是唯一一件他穿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