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光转瞬而过。
暮色又至,桃衣迅速重新调整好心情。
昨夜宋冥恶劣的威胁言犹在耳,却证明她的引.诱已初见成效,桃衣便不想再继续牺牲自己的申体。男人嘛,天天都能吃的东西便不稀罕。
偶尔也可展露一二才华,永远都让他觉得新鲜,譬如昨晚下了棋,今夜就,弹琴吧。
慢吞吞地吃了些东西果腹,桃衣找出了自己的古琴。
那日宋渊率军攻城入宫太迅猛,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即使是她,也是当日天明前才逃出去,而大部分宫人甚至都没来得及逃。
但宋渊军纪严明,并不曾烧杀抢掠,即使桃衣的关雎宫,也只在混乱时丢了些金银财物,其余物事,和她离开前并没多大区别。
在自己常坐的地方坐好,桃衣思量片刻弹什么曲子。
不一会儿,她抚上琴弦,空灵的琴声自指尖缓缓流淌。
琴音清雅幽远,音韵悠长,她虽身处寂寞宫室,犹如置身水云之间。
洞庭烟雨,江汉舒清。
……
寒江月冷,影涵万象。
这是宋人楚望先生郭沔所制琴曲《潇湘水云》。先生永嘉人,每欲望九嶷,为潇湘之云所蔽,以寓惓惓之意也。①
从前桃衣弹奏此曲,只觉情义缠绵,尤有含蓄之美,甚为佳妙。而今斯人已逝,故国已不在,她方才能体会到,山河残缺,只身飘零。
可惜大魏气数已尽,宋氏乃民心所向。
时也势也。
她纵是不甘也无力回天,只余满腹惆怅。
余音悠长,绵绵不绝。
已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抚掌赞叹,“早闻贵妃擅琴,宫人闻之,莫不动容,本王有幸听贵妃抚琴,方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诚不欺我。”
却是镇北王宋渊不知何时入内,已驻足许久,看着一身霜色裙衫的桃衣,丝毫不掩饰他眼中兴味。
桃衣闻声一惊。
她自是知道早有人进来,却没想到居然是宋渊。
他不是该忙着抚恤旧臣,准备开国登基吗,怎么居然有空来她这儿?
这才三天啊这老色胚就忍不住了!
她还真是高看他了。
也不知宋冥会不会此时过来,应当不会吧。
一瞬之间,桃衣心里已转过千百个念头,面上只能适度惊慌,很快福身行礼,惶惶不安,语无伦次道,“妾身不知王爷驾临,妾身弹这曲子并不是…妾身只是…”
她一副不知要如何解释这尴尬的模样,急得要哭了,“王爷恕罪,妾身绝无冒犯之意。”
“无妨,贵妃不必惶恐。”宋渊大度地表示理解,伸手扶起了桃衣。
虽隔着衣裳,掌中玉臂仍是凝润细腻,让人触之流连。
宋渊也是忽然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宠冠大魏后宫,貌可倾城的贵妃才是十八岁的少女。
他才想起来,他已许久不曾与这样年轻的女子亲密,只是一点触碰,都叫人心痒难耐。
但他还是彬彬有礼地扶起她后就松开手,掌心稍握,很是留恋方才的触碰。
“贵妃如今只身在深宫,失了依靠,难免惶惶,怀念追忆过去都是情理之中。本王绝非无情冷血之辈,又怎会责怪贵妃。”他叹息着,忽然话锋一转,“本王记得先前贵妃受伤了,如今伤可好了?”
宋渊虽表现得风度翩翩,却不掩自己的兴致,桃衣便是再愚钝也猜得出他今夜到底为何而来。
即便他再如何的仁厚和蔼,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是以,当他说出这番话,甚至不嫌劳累还要亲自验看她的伤势时,她更知道他已经急不可耐地要褪下那层温厚的仁皮了。
桃衣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不过瞬息,她于慌乱之中更有急智,在他将要拉开她的衣衫时,她侧身避开,眸中已含泪,屈膝道,“王爷自重。妾身,妾身不过是亡了国的妖妃祸水,前路渺茫,更不敢污了王爷半分名声,否则这天下之大,怕是容不下妾身这条贱命。可妾身,实在是贪生怕死之辈,求王爷垂怜。”
宋渊本有几分不快,但见美人垂泪,言语中又关切他,便也心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