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长并不明白她的话,他的唇动了动,喉间却骤然破开一道锋利的冰凉。而灵瑟在他濒死的哽咽中利落地抽回蝎针,热血泼出来,属长歪倒下去,重甲嗑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巨响。
刺客们沉默地站在雨中,他们的黑衣浸透了雨水,面具下的眸光冰冷而静默,宛若一只只湿淋淋的夜鹰。只有灵瑟一把甩开了蝎针上的血珠,望向身边长身玉立的刺客,笑了笑:
“镇命,为什么他说了你的名字?”
刺客微微一怔,他穿着和灵瑟一模一样的黑红衣裳,证明他们在“须弥”中有着相等的地位,但那温和的声音里却写满了恭敬:
“您知道的,属下从来没有……”
灵瑟一声轻喝打断了他的话:“给我扣住他!”
旁边的刺客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被称为镇命的青年没有片刻的反抗,他任由同伴们将他按在了积水中。
剩下的刺客们注视着镇命的脸,他的眼睛贴在枯叶上,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灵瑟的眸光便不着痕迹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一个全身黑衣的初等刺客身上,她用蝎针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微微扬起了脸。
“卫长……”青年的喉头微微的颤,声音里有些许不安。
灵瑟瞥了枯叶间捂着心口苦苦支撑的神崇,啧啧叹息:
“长风,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
“什么时候,在外人面前,也可以叫我卫长了?”
“还是说,这并不是你第一次暴露我的身份?”
长风一惊,刺客们却已经松开了镇命,高大的青年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落叶,起身的时候笑着看向他:
“看见我被抓,所有人里,只有长风你松了口气。”
“我人缘如此差吗?我被抓,你就这样高兴?”
长风口中还在辩解着:“我没有……”
然而就在灵瑟与镇命相视一笑的刹那,他骤然拔出了长刀,恶狠狠地朝着灵瑟面门横斩而去。灵瑟仿佛早有预料,仰面避开刀锋的同时,一脚踹在他腹部。
看上去轻轻松松的一脚,却硬生生将比她高半个头的长风踹得横飞出去,他裹着湿淋淋的落叶滚出老远,才在撞上树干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咳出血来。
长风一边急促地喘,一边朝着滚落的刀刃奋力伸手,徒劳地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然而他的手腕被人踩住了,隔着面具,镇命在对他叹气。他绝望地被青年的影子笼罩住,腕骨间只一声脆响,撕心裂肺的哀嚎便响彻了雨幕。
“卫长……”
他拼命朝灵瑟伸手,声音迫切而疯狂:
“卫长我一时糊涂,是王上……是王上对我说,他才是北楚正统,您和斥候卫是王器,我们应该为他所用,而不是反过来胁迫北楚的王。”
“他说男子掌握天下才是正统,他只是不想让北楚的王座钳制在女人手里……”
他说着,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望向同伴们的时候,眸子里全是狂热:
“但我从来没有泄露过兄弟们的身份,我只是按照王上说得,把卫长的行踪告诉了鹤鸣君。我从没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从没泄露过‘须弥’是北楚的斥候,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北楚!”
伪装成刺客的斥候们纷纷别开了眼睛,眸子里燃烧着怨怒的火。
而镇命幽幽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神崇,少年艰难地撑着胳膊半趴在大雨里,隔着茫茫雨帘与他对视的时候,脸上全是神思恍惚般的茫然。
灵瑟拂开被雨水黏在脸颊的发丝,手中轻轻转着蝎针,利器切开电光,在雨中一幅幅的闪。她勾起点笑容,语气里却没有笑意:
“他似乎听不懂中原的语言,可谁知道呢?世上总有叫人讨厌的‘万一’啊。”
她耸耸肩,朝着长风叹了口气,惋惜似得摇头:“你可真是不做好事,他还挺有趣的,我本来想留他几天。可现在……”
她摊开双手,一脸无奈:“你说了不该说的,所以他要跟你一起死了。”
镇命轻声一笑,踩着长风手骨的时候,便笑着碾了起来。
在长风凄厉的哀嚎里,镇命摇了摇头:
“都这时候了,还把我们当傻子。”
“若是让诸侯们知道了须弥是北楚的武器,第一个倒霉的,当然是王上自己了。”
“他不说,难道是对我们仁慈?”
他说着,手中的刀锋一转,在电光劈裂天幕的刹那,一道红痕裂开在了长风喉间。
长风绝望地捂住了咽喉,他在漆黑的雨幕下颤抖痉/挛,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灵瑟走过来,笑着踢了踢他睁着眼睛的脑袋,摇摇头叹惋:
“真是个笨蛋,跟着我这么久,连形势也不会看。”
她足间一点,踢起地上的刀锋握在手里,手起刀落之间,长风的头颅滚着、一路落尽了积水的山坳中。
“北楚是楚侯说了算,可楚侯是谁、我说了算。”
她笑盈盈地拎起长风怒目圆睁的脑袋,像晃着一坛滴血的酒。
刺客们循着她的目光看向神崇,他们的手里的刀在少年眸中闪着冷光,宛若一场死寂的审判。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前期纯粹的互相利用,两个都是狠人,没有爱情的哈。后面慢慢相处才有了感情,想看甜的还要等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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