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攥着他胸前的衣衫,突突直跃的心跳片刻也未缓半点,她张了张口,正欲再说些话,苏墨却是抱紧了她,直接往马车外冲跳了下去。
两人摔在陡峭山坡上,一路往山下的方向急速滚去。直至摔在了一块巨石上,才算停下。
苏墨后背被狠狠一撞,嘴角溢出一抹血迹,五脏六腑宛如都移了位般。
姜芜被苏墨护在怀中,虽滚下来时后背也被碎石膈着了不少,但远没有苏墨那般严重,察觉到他锢住她的手一紧,她忙地起身,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苏墨生生将嘴里的血水吞下,咬牙道:“没事。”
姜芜见他眉头一直紧蹙着,不信地又问:“真的?还能走吗?”
苏墨试着动了动右脚,失声笑道:“应是滚下来的时候在哪儿撞到了,暂且还不能动。”
闻言,姜芜将目光落于他的脚上,蹲下身替他检查了翻,发现右脚脚踝高高红肿起,紧张地问:“是不是错骨了?”
“错骨到不至于,应该就只是不慎扭到了,多休息几日就没事。”苏墨勉强笑道。
姜芜蹲于他的身前,额前垂下几缕碎发,倏地,他竟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右手刚伸出一会儿,姜芜恰时抬了头,目光迎上时,他的手心只能停顿在半空,像是虚无地握了把空气,手指曲了曲,终是落空般地垂下。
姜芜眸露不解,不过并未多想,眨眼继续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到底,她毕竟是女子,除却上回跟着他去过一趟乐晋外,哪儿也没去过,更未遇上过这种事,如今烂摊子一下子摆在她的面前,多少有着紧张与不安。
苏墨朝着她伸出了手,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挑眉看着她道:“自然是要先去找个地方休憩,天就快黑了,龚远他们不可能马上找来的,我们总不可能要一直在这儿。”
苏墨一直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也不出声催促,就只等着姜芜来接过。
姜芜抿了抿唇,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最后仍是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缓缓走去,想着能不能找到一处山洞先躲会儿。
山洞不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发现了一处。
苏墨靠着石壁坐下,许是他抱着姜芜滚下时,真的被撞到了,这会儿右脚上的疼痛于他而言都算不得上是什么,胸膛内才是真的疼,额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他右手重重按上胸口,发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皱眉唤了坐在山洞口的姜芜一声。
姜芜一直盯着来时的方向,短短这会儿时间,太阳就已沉了一大半儿,不肖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会完全黑下,她是半刻的松懈也不敢,越是静坐下去,她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一寸。
苏墨又唤了一声,姜芜才虚虚听见声音,转了身,她跑回来扶住他,“可又是哪儿疼了?”
苏墨闭了闭眼,胸腔内的疼痛让他说半个字都困难。
姜芜见他出气似困难,无措地四处看了看,空洞的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她干脆一手抚上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替他顺着气。
“我又不是要死了。”苏墨睁了眼瞪着姜芜道,这会儿他不止疼了,更多的是气了,活生生被她给气的。
“哦。”姜芜停了手,不知还可做些什么,就只挨着他坐下。
比天色黑下的速度更快的是山中的气温,白日还热得可让人出汗,现下倒是冷风呼呼地吹,山洞中陡然跟个变了个地儿似的。
他们两人除了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裳外,再没有任何的可充饥的食物或是可御寒的东西,如今是真像九年前的那次。
姜芜侧头过去看苏墨,他微微闭了眼,是睡着了的模样。
姜芜想了想,干脆轻轻扶着石壁起身,往着外去。
可她还未走两步,脚踝处忽地一下子握上来一只冰冷得像是没有温度的手,力气紧得像是要将她的脚骨捏碎一般,死也不松手的程度。
姜芜茫然间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但那只手还是不放,根根手指都像是要嵌进她的血肉里。
“你,你做什么?”姜芜跌坐在地,双目圆瞪地紧紧盯着不知何时醒来的苏墨,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着。
苏墨仍不松手,咬了咬牙后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想要去外面……”
姜芜的后半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苏墨倒是将她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拉,“不许去!”
姜芜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将双膝抱了重新坐下,“我想要出去找找马车,龚远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寻来,我们总不可能要在这儿待一晚上吧。那辆马车应该也是摔在这儿附近,上面有吃的,还有薄毯子,我想要出去找一找。”
“外面这么黑,你找得到吗?”苏墨怒瞪着她,他说话说急了、说重了,胸口处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喉间更是涌上一抹血腥味,他只得先闭了嘴,按着胸口将其强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