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实在撑不住,蜷缩了身子,抱着自己睡下,告诉自己睡着了就不冷了。
可没过半个时辰,她就被冲进来的一个人给吼醒了,差点耳朵都被给他震聋。
不知道怎么寻到这处苏墨正站在她的面前,脾气很不好,他见着她竟还揉了揉眼,一双手直接上前来掐住她脖子,气愤道:“好啊,你竟敢还想着逃!”
姜芜被他猛地这一掐,两眼差点翻了过去,艰难从牙缝里蹦出字来,“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姜芜眼泪都被呛了出来,苏墨松了她后,她久久捂住喉咙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苏墨恨铁不成钢:“你就不知道问人?”
姜芜自不敢跟他说实话,眼神躲闪道:“我问了,但是他们都不知道。”
苏墨面上一噎,却并未起疑,不过神色还是不好看,又一字一句道:“要是下次你再跑,我把你的腿都给打断!”
闻言,姜芜脚踝一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双脚。
苏墨站在她身前,冷冷问:“还不回去?”
姜芜敛眉,只得起身,一站起来时,身子又猛地栽下,原是她在这破庙里待得太久,双脚冻得僵硬,使不上力。
苏墨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撩袍坐下,是要等着她脚好后才回去。
姜芜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坐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声,声响还有点大。
苏墨剜了她一眼,嫌弃意味十足。
姜芜垂首,过了半晌,想起地上还有两只甲鱼,咽了咽口水,这一幕又是被苏墨瞥见,他嗤笑道:“害你掉下湖的人的东西,你也看得上?可真是够没脸的。”
他说完,似还不解气,又将那两只甲鱼彻底摔死,才罢休。
姜芜见状,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两步。
京城的冬日,经常下雪,今夜也一样,庙外忽地下起雪,还不小,这个时候定不能回去了,只能再等等。
姜芜困得不行,将就着干草堆躺下,想着先休息一会儿,没想就这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竟是被苏墨背在身上的。
他的腿不好,尤其一到了冬日,伤口处更是疼,曾有一次夜里,她见过他疼得倒在床上的模样,额前布满了冷汗,就连身上的衣衫也湿透了,手背上更是凸起条条青筋。
她一直总是怕在他脚伤复发的时候,被他给逮到,怕他会将她的腿给砍了。
而此时被他背在身上的时候,感受到他每走的一步,脚步皆是一深一浅,她的心底又不是什么滋味。
苏墨没发现她醒来,仍还是微微低着头,姜芜的那点重量与他来讲,可能算不得上什么,眉头也未皱一下,挽着她腿弯的那双手也未改过一点儿的姿势,就似已固定住了一般。
这会儿街上已无什么行人,偶尔就几个顽童会提着灯笼跑出来,放个一两只的鞭炮。
路过有人家的地儿时,又能看到她们屋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往年这个时候,平阳侯府正是家宴开始,姜芜不知道苏墨是怎么发现她不见了的,又是怎么跑来找到她,他不说,她也不问。
刚停歇下没多久的雨雪这时又开始飘落了。
姜芜看到苏墨的头发上、肩上全是一层薄雪,她想也没想,伸出手遮在他头顶上,替他挡住那些风雪。
怎想身下人却是一顿,手一松。姜芜就这么被他给摔了下来,屁股着地,疼得她龇牙咧嘴。
苏墨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她,神色有略微的不自在,不过嘴里吐出的话依旧是伤人至极,“醒都醒了,还想着我背你,做白日梦呢。”
姜芜眼里蓄了些泪,是被疼的,之前在庙里时,她只是脚僵硬了,可这下,尾椎处疼得她根本动也不能动一下。
苏墨睥睨地望着她,是想看她打算装到什么时候,结果却发现,她是真被他给摔坏了。
无法,他只能蹲下身,再重新背起她,只不过这回,耳朵尖却红了。
姜芜轻轻碰了下,惹得他一呵,说是她再敢乱动,他直接在这儿掐死她。
姜芜猛地缩回手,不敢再动一下,半晌后,她又还是举了手,挡在他头顶上。
雨雪实在太大,她挡的这点根本起不了作用,两人身上早就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回到了平阳侯府后,姜芜少不得又重新挨了苏墨的一顿骂,从一始的她跟着林大娘出府,一直骂到她在他背上乱动。
可半夜里,同寝的一个丫鬟,端着一碗姜汤,将她叫醒,说是等她喝了再睡。
姜芜那时脑袋昏沉沉,没有多问,第二日才想起去问苏墨,问是不是他嘱咐的,给他道谢。
苏墨却是没好气地道,他只是不想她病死了,他还没好好的折磨她呢,怎可就这么轻易地让她病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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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已至丑时,圆月被乌云遮住,屋内仅剩的一点光束也早就消散。
一整日没有进过食,姜芜再没力气靠在木柴坐着,握着羊脂玉无力地躺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忽地,柴房门口处传来轻轻的“吱呀”一声。
姜芜缓缓睁了睁眼,见着秋芮打着哆嗦地小心翼翼推开门。
她想要张口唤一唤,却发现自己竟已连张口都困难。
秋芮手里拿着东西的,闪身进来了,怕被旁人看见,赶忙又将柴房门口又关上。
“姜芜,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了?”
在来时的路上,秋芮已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白日里她听别的下人们讲起时,还觉他们是夸大了其词,可眼下亲眼见着,甚觉姜芜背上的伤比她前几月被挨的那二十板子不知重了多少倍。
秋芮点燃一小点烛火,烛火光亮不亮,就一点点,仅够两人能看见彼此。
“我没事。”姜芜小声有气无力道,秋芮本就胆小,若是她再说了什么,怕是秋芮今晚就别想睡着了。
秋芮红了眼,拿出食盒里装着的一小碗清粥,“上月我们见着公子将你带走,还想的是若是等你们回来了,公子必定会给你一个名分,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说着说着就已说不下去,抹了下眼泪后,才又道:“今晚我偷偷摸摸出来的,怕被人发现了,你也知道公子他不允许我们任何过来,我就没准备什么别的东西,怕到时会被人发现了,就只给你带了点粥过来。”
“我没事。”姜芜强撑着摇了摇头。
秋芮扶着她坐起身,带着鼻音地嘟囔道:“还说自己没事,都要死了。”
姜芜浅浅地提了提唇。
秋芮将瓷碗递到姜芜唇边,柔声劝道:“你先多少喝点东西,其余的,我明日再想想办法,而且说不定公子明日就会放你出去了。”
姜芜小口地抿了下清粥,可仅一下,胃里一阵反胃,推开碗后,就捂着胸口呕吐。
因她整整一日,什么都未吃,现下呕吐,根本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