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朝着楚氏唤了一声,“娘。”
楚氏不怎像老太太那般急躁,见苏墨赶来,知他是已然被人告知了此事,也不恼,只是叫他一同坐下,“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一大早来了楚氏这儿请安的林翘娆和苏寻雁也先后对着苏墨点了点头,唤了一声三表哥和三哥哥。
苏墨压抑住近来心中的阵阵烦躁,没去理会她俩,依旧对楚氏道:“您说。”
“方才我也问了姜芜了,问她想不想做你的通房或是妾室,现在你来了,我也就正巧问一问你的意见,你是作何想的。”
楚氏与苏墨说话时,全然是平平淡淡的模样,整整一段话里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或者波动,不似与同苏承年说话那般会更有温度一些。
相比较而言,好像只有苏承年才真像楚氏的儿子,而苏墨,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激起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不会怒,不会恼,更不会有喜。
“是啊,三表哥,借着这次的机会,你也正巧可以好好的想一想。”林翘娆手拧着绣帕,宛如一个大家闺秀,有条有理地慢慢道:“姜芜姑娘这般好的,你也该给她一个名分的,虽说通房和小妾听起来是难听了些,但至少都要比现在这样强。”
林翘娆顿了顿,又道:“我看就不如通房吧,而且,若是你将来有心仪的姑娘了,就将姜芜姑娘打发出去了吧,也算是给你未来的夫人,做了一个好考虑,姜芜姑娘的话,也正巧可另寻良人,你们……”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她了?”苏墨打断林翘娆接下来的话,唇角边溢出一抹轻蔑。
林翘娆面上一怔,显然还未从眼前的情况里反应过来,想到周围还有好些丫鬟和嬷嬷们在,脸色刷地瞬间涨红,为免下不来台,又讪笑道:“三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墨抬眸,冷冷朝她扫去,话语里虽是带着笑,其伤人程度却又是顶绝,“表妹这么关心我的事情,莫非是想来做我的小妾不成?”
话一落,整间屋子里的人皆是愣住。就连一直跪坐着的姜芜,都朝着林翘娆的那个方向看了去。
而苏墨又如嫌自己点的火不够大似的,哂笑着加了一句,“但我们这可是乱.伦啊。”
“逆子!”
楚氏再也听不下他嘴里的话,直接一把握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直直朝着苏墨的面门上砸去,一个字都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
苏墨没有偏也没有倚,生生挨下楚氏的这么一遭,茶杯砸在他额角处,又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满屋里的人皆是深深埋着头,不敢看一眼。
额角传来温热湿意,苏墨指尖在其上碰了碰,见到那红色的一抹时,也只是指尖随意的捻了捻,嘴里继续讽刺着林翘娆,“不知道的,还当是一个表小姐想要成为别的什么来着。”
楚氏一拍桌,站起了身,指着苏墨道,“你就是这么与你妹妹说话的?”
楚氏这回是真被苏墨气极,平时苏墨在外花天酒地时,她瞧见了,顶多也就是沉下脸来说两句,苏墨不听,她也就渐渐不说了,全然当眼不见心不烦,不会像老夫人那样,一直忧心着。
现下,楚氏才真正地望向苏墨,眸里复杂神色波动万分,养了近二十年来的人,她好像,从来也就没有了解过他。
倏地想到当年的那件事情,楚氏捂着疼得一抽一抽的胸口,闭了闭眼,逼着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再走不出来。这么些年来,她是真的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
林翘娆上回在老夫人那里时本就已被苏墨重话说过一次,这次又被他当着众下人的面说一些羞辱人的话,眼泪霎时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颗心直直沉到了谷底,任谁瞧了都于心不忍。
林翘娆不想再在此地待下去,捏起绣帕子擦了擦眼泪,同楚氏简单说了一句身子不舒服后,就蹭地站起,转过身往外跑去。
苏寻雁瞧了瞧丝毫一旁面上没有悔意的苏墨,懒得再跟他费口舌,咬牙跟着跑出去追林翘娆去了。
原本很是严肃的场面这一下被闹得是格外的难堪。
“你自个儿回去给我面壁思过去,要么好生地去给翘娆赔个不是,要么承年成亲之前,你就别想着给我出来。”楚氏重重发话,一双与苏墨像极了的凤眼里满是狠厉。
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赵嬷嬷瞧见她正在怒火上,怕是不想再管三公子和姜芜的事情,待苏墨一走后,就挥了挥手,叫屋子里的人全给退下,今日的事情,个个都得把嘴给把严了,要是她从别的地方听到了有关今日的事情,就把她们的舌头都给拔了,再扔出侯府去。
待整间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后,赵嬷嬷才宽慰着楚氏,“夫人,公子也就是一时气极,您不用放在心上。”
楚氏指着门口的方向道:“他那是想着存心气我来着,我知道,他怨我当年将他撇下的事情,可现在,有时候我竟想过,若是我没有回去那么一遭,现在会不会好过一点。”
楚氏说累了,闭上眼摁着眉心直叹气,任赵嬷嬷站在她身后替她揉着肩颈。
-
另一边,姜芜见秋芮在俩人回去的路上时常打量着自己,面上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问:“怎么了?”
秋芮怕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会惹姜芜不悦,想了想后,才小声试探般地问道:“姜芜,方才夫人问你时,你为何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