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从京城前来的马车,马车上挂着绸缎的摇铃,叮当──叮当──自远而近,给这座小城带来繁华与荣耀。
谁能想到曾经人头攒动的雍州城门口,竟然能沦落到如今这样颓败的地步,就连鸟雀也不愿飞进那城楼中筑巢。
“忒迷信。”雪芽以为他在听传说里的鬼歌谣,冷笑着,推着他的肩膀向前,“要是真有鬼,那也是你亲妹妹。”
“雪芽。”林昭喝住了他。
三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城门前——这是一座极其气派的门楼,不难看出曾经车水马龙穿行而过的时候是怎样繁华的场景。一棵碗口大的杨柳艰难地从城墙砖缝中生长着,从城楼上歪着脖子,把一树青色泼下来……
被赭红涂料涂满的木门都已经腐朽,被人为的卸下来丢在了一边,或许是门洞里风吹日晒少些,竟然长满了青绿色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很是惹人喜爱。
林昭正提着裙子要往杂草深处淌过去,不知谁突然尖叫了一声:
“有蛇!”
那一嗓子,尖尖脆脆的,差点没把林昭吓死。
另外两人虽然没有被吓得脸色惨白,但也谨慎地退了出去,和林昭面面相觑,大家数了又数——
“刚刚是昭昭的声音吗?”
林昭拼命摇着头。
一二三,三个,不多也不少,谁也没有出声,那刚刚惨叫的又是谁?
有种毛骨悚然的冷意,一下子灌入了城门幽暗的甬道,清晨的雾水在幽冷的过道中凝成水滴,偶然会落进人的衣领里,像是野兽难以掩饰的涎水。
荒凉,危机四伏。
林昭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衣角,却摸到一只冰冰凉的小手。
“啊!”
林昭只见过水里的黄鳝,从没见过岸上的蛇,她本就对这些神鬼怪力深信不疑,一时间花容失色。
她就差直接蹦到董寄辞身上了,雪芽也一脸戒备地亮刀挡在两人身前。
“姐……姐姐……”那“鬼”用力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灰黑,又吸溜了一下鼻子,道:“这里有蛇……你们要跟着我走才行……”
原来来人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不比这血壤里滋育出来的狗尾巴草高出多少,草间反而隐匿了他的行踪,宛如鬼魅。
“爸爸说,来客人了,就来接一下……”
那孩子说话总是有气无力的,大大的脑袋耷拉着,好似一颗营养不良的豆芽。
那孩子贴着城墙的边角,转头示意他们几人跟上。他慢慢地向城内摸索,三人没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学着那孩子谨小慎微慢慢向甬道内走去。
十步之后,突然一道天光从朽木和烂泥阻塞的甬道里射了出来,紧接着视野从拳头大的一块逐渐铺开,林昭还没来得及深呼吸,迎接着一城荒凉却生机勃勃的野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却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
有着黝黑的皮肤、尖利的指甲,微微佝偻着的背……他们似乎已经变得感官迟钝,慢慢地抬头看向冒失闯入的三人,那些人的眼白多而瞳仁小,仿佛饥饿和贫病已经将人性磋磨殆尽了,只剩下了本能的欲望──
眼底的疯狂,若说是要吃人,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撒花,等我考完再回来,一个都不许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