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分,太液池开了满塘的荷花,花叶相接,随风荡起一阵阵碧波,伴着蝉鸣,别有意趣。
萧贵妃今年别出心裁,将万寿节的宴席放在了太液池不远处,此处在夏日自有一番清凉,且景色宜人,位置宽敞。
李景明坐在最上头,两侧分别是萧贵妃与淑妃,戚和玉则坐在右列第三位。
宴席刚开,叶贵嫔便娇滴滴道:“皇上,臣妾本身为您准备了一支舞的,只是如今怀着身孕,倒是不好再为您献舞了,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皇帝望着她,语气十分和缓:“静姝怀着朕的第一个孩子,应当十分小心才是,朕哪里要怪你呢?朕不仅不怪你,还要夸你知道分寸。”
“皇上真好。”叶贵嫔脸颊粉红。
戚和玉见状,口中的果酒都不香了,她问系统:“统统,叶贵嫔以前是这样的吗?”
系统的小奶音透着认真道:“女人怀了孕,当然有很大的不同。”
戚和玉被震撼了,心想,难道怀孕的女人都会变得如此,说话音调一波三折,音色酥软,连行事都娇羞不少吗?
但紧接着,戚和玉听见对面的卫婕妤道;“做作。”
这声音不大,恰巧是皇上听不见,周围的嫔妃却能听见的程度,戚和玉身旁的叶贵嫔也听得了,正要发作,萧贵妃却道:“诸位妹妹不若准备一番,跳舞的弹琴的,都教我们开开眼界。”
淑妃道:“本宫刚才瞧见那位秦贵人不是去准备了么?不如就从她开始吧。其他的姐姐妹妹也可以去准备着了。”
萧贵妃此时自不像平日与淑妃争论口舌,顺势道:“蕊珠,去传吧。”
戚和玉心道,秦贵人想来是要争宠了,只是她那样出尘到仿若看淡一切的气质,原来不是真的,倒教人可惜。
不过片刻,蕊珠便回来了,同时,只见一彩衣遮面美人莲步款款而来,随着丝竹乐声翩翩起舞,她一转身一挥袖,便有花香弥漫开来,不消半支舞的时间,从各处飞来许多蝴蝶,随着这美人一同舞着。
这美人一下腰,脸上的面纱似乎不稳固落了下来,露出那张出尘的面容——正是秦贵人秦辞。
一曲舞毕,皇帝抚掌道:“好!秦贵人实在给朕惊喜,朕要好好赏你。”
秦贵人身侧仍绕着蝴蝶,她宠辱不惊般福身道:“多谢皇上。不过,皇上无需再赏,能令皇上开颜,便是对妾最好的赏赐了。”
“既然如此,”皇上含笑道,“秦贵人知书达理,姿容不凡,晋为嫔。”
“嫔妾谢皇上。”秦嫔仍是出尘的仪态行了礼。
戚和玉不紧不慢地啃着口中的糕点,也不听妃嫔们小声的议论,脸上端着,心里兴致勃勃对系统道:“统统,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的?”
“小把戏罢了,”系统回答,“你若是想,我有更多比这高明的,怎么样,你要不要求求我?”
戚和玉轻哼,学着它的语气:“我就不求你,爱给不给。”
随后,妃嫔们一一献艺,戚和玉也将自己所画的丹青呈了上去,那画上的帝王俊美又不失威严,李景明夸赞一番,赏过戚和玉,命大太监元禄收好,也并未说旁的。
除了戚和玉外,萧贵妃、淑妃、沈常在也得了夸奖与赏赐。戚和玉不料沈常在竟也未曾藏拙,她一想,便猜是姜御女屡次被欺压的事情刺激了她。
妃嫔们的献艺接近尾声,戚和玉猜想,今日恐怕无人能比秦嫔更出风头了。
姜御女后,太乐坊的伶人们便上场歌舞,戚和玉就着手里的瓜子与果酒,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在心中和系统一起点评几句。
一曲江南之音后,有太监抬上一屋檐模样的怪物件,戚和玉正疑惑着,一群衣着统一的舞女甩着水袖上了场。
戚和玉注意到中间的舞女裙摆比别的更宽,层层叠叠地如绽放的芙蓉一般,只见这舞女上了那“屋檐”,站在檐角,随着乐曲姿态轻灵地起舞。
不止如此,当乐声从舒缓转向激昂,有一位身量稍结实些的舞女双掌托起,那檐上舞的舞女便纵身一跃,姿态舒展,水袖甩开,裙摆绽放,似在空中停了一瞬间,又落在托掌的舞女手上!
托掌的舞女稳稳当当立着,她掌上的人丝毫不见惧怕,甚至从水袖间对着上头的皇帝妩媚一笑。
戚和玉大受震撼,瞧着皇帝的脸色,便知道后宫又要多个人了。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李景明开口吟道。
这话刚起,戚和玉便觉得有些耳熟,她抬眸一瞧,见淑妃神色煞白,萧贵妃脸上也意味不明,忽的想起缘故。
当年表姐一舞动圣心,以至于恩宠不绝时,皇上吟的是同一首诗中的“回裾转袖若飞雪,试舞一曲天下无”。
她担忧地望向淑妃,淑妃却已收敛了神色,只是一双眼眸黯淡无光。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又问。。
“奴婢姓花,名娴都。”
“若夫青秦,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娴都。”皇帝道,“这名字倒是配你。朕看你有心思,不如就封为选侍,赐号宓,留在宫里伺候朕吧。”
“奴婢谢皇上。”花娴都柔媚一拜。
“今年的妖魔鬼怪可真不少。”戚和玉听见身旁的叶贵嫔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