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还没走到一半,姜姚忽觉腹部阵痛,忍不住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用手捂着腹部,脸上冷汗涟涟。
采薇赶紧凑过来,关心地问:“夫人不舒服吗?”
“……嗯。”
姜姚压着疼痛的地方,语气无奈:“ 吃多了。”
“那我扶夫人去前面的亭子里歇歇?”
“不用了,先回房罢。”
等姜姚回到房间里,她脱力地坐在凳子上,肚子还一阵一阵地抽疼,采薇忙给姜姚倒了杯热水,姜姚喝了口水脸色好了些。
接着采薇扶着姜姚上床,给姜姚盖好被子。做完这些之后,姜姚让采薇去灌一个汤婆子,这两年她都是靠这个缓解疼痛的。
段按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四月温暖的天气,姜姚躺在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脸上热得染了一层绯色。
段桉狭长的眼睛看着她:“姜姑娘身体不舒服吗?”
姜姚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脸无措,卷起被子床上弹开,捂着肚子坐在雕花短凳上,端起来刚才没喝完的茶水不发一语。
段按刚就明天的筵席和管家商讨完,看到姜姚不理他也没生气,反而好脾气的坐在紫檀木椅子上,跟姜姚大眼瞪小眼:“姜姑娘没忘记罢,我今日要在这里睡。”
但现下是午时,姜姚忍着疼痛想:午时也要在这里睡吗?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采薇端着汤婆子进来,抬眼便看见好整以暇的段桉,她心里一紧,忙福下身子施礼,段桉看了看采薇,说了句:“把东西放下,出去罢。”
采薇应声出去后,段桉便见姜姚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段按嘴角一勾,大踏步走向姜姚,问了句:“日头正好,姜姑娘不小睡一下吗?”
姜珧深吸一口气,直觉段桉有些危险:“我不困,将军先睡罢。”
段桉退开,坐在离姜姚稍远的檀木椅子上:“我也不是很困,姜姑娘有兴致的话,不如一起聊会天?”
姜珧:“……不必了,段将军。”
段桉挑眉:“我觉得你有点怕我?”
……
姜姚沉默了半响,不知道怎么跟段桉解释,她避开段桉是因为不习惯和男人共处一室,并不是害怕段桉,她只能说道:“没有的,将军。”
段桉扯了扯外面袍衫的扣子,漏出突起的锁骨。凤眼看姜姚跟个兔子似的躲在角落里,脸上丝毫没有笑意,全身写满了抗拒两个字。段桉反正没看出来姜姚有多不怕他。
“姜姑娘,我们最好商量一下这段时间怎么称呼对方。”
“或许,我该改口称你为夫人了。”
姜姚听到夫人从段桉口中喊出来的时候,惊讶得杏眼圆圆的瞪起来:“你、你说什么?”
段桉把扯松的那个扣子扣好,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夫人,若是你不好意思喊我夫君,可以喊我的字。”
段桉的字姜姚是知道的。
从姜姚六岁那年见到段桉的那一次起,她就对段桉充满了好奇,缠着兄长帮她问。当时兄长觉得段桉狂傲,并不想帮忙,是她用几件心爱的书换的。
这两个字便成了姜姚练字时最常写的字。
后来有一次玩乐的时候段桉跑着跑着摔倒了,姜姚把他扶起来,小小的少年拍拍身上的土,凤眼笑着看她:“谢谢你,姜妹妹。我这几日给自己起了字。叫蒲安,姜妹妹以后可以喊我蒲安哥哥。”
许是有了新名字的兴奋,少年还在喋喋不休:“姜妹妹觉得这个字好听吗?”
姜姚记得自己没说话,只慌乱的点点头。她想当时的自己应该是面无表情的罢,不过在平静的面具下,心里却是激动的乱跳。那是姜姚第一次听到段桉说自己的名字,姜姚觉得比师傅教的乐谱都好听。
姜姚早将这两个字刻在了心上,现下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夫人可是忘了?”段桉见姜姚这么久了还在发呆,语气参了些不耐烦。
姜姚听出来了段桉的不耐,她把眼睛撇到一边,心一横准备喊的时候,段桉重新告诉了姜姚一遍:“蒲安。”
段桉看着呆愣的姜姚,解释道:“我的字。”
姜姚确实是愣住了,在段桉喊出他的字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盯着段桉看。
她喃喃道:“蒲安。”
声音虽然有些小,但段桉还是听到了,他摇摇扇子:“夫人可要记住,莫要再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