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之心中猛地一跳，一边将人往外推，一边费力地睁开了眼。

引入眼帘的是孟予祯。

他似乎很冷，全身都在发抖，感受到林薇之的动作之后顿了顿，由着林薇之与自己拉开的距离，在水下无声地凝视着她，片刻之后，带着她一同露出了水面。

岸上的丫鬟太监早就等着，刚见他们露了头，就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拉上岸。

林薇之狼狈地坐在地上，因呛了口水，有些难受地咳嗽着，几乎要咳出眼泪。

“怎么样？”孟予祯给她拍背，一遍急切地问道。

只一眼，林薇之便知道他状态不对，不等细想，就先费力忍住咳嗽，安抚般地摇了摇头道：“没事。”

孟予祯像是松了口气，重塑的魂魄还没有稳固得能够支撑他去思考，让他笨拙而又迟钝地抿了抿唇，又轻轻拍了林薇之的肩。

“王妃没事吧？”孟予暾安抚好了受惊的宠妃，主动向前一步问道。

“太子殿下最好看好自己的人，京城湖泊数众，指不定哪日就有人浮尸其中了呢。”孟予祯抬头望着他，阴恻恻地说。

金氏当下害怕得踉跄了一步，被丫鬟扶住。

晋惠就是溺亡的，在很多年前，就在孟予祯的旁边。他救了，但是没用。

林薇之不安地扯了扯孟予祯的衣袖，小声唤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他逃离这个地方。

“祯弟慎言，”孟予暾的神色沉了下来，向身后的太监挥了挥手，“还不扶着秦王和王妃回宫更衣。”

几个太监小跑着上前来，却又踌躇着不敢上手搀扶，最终还是孟予祯和林薇之自己站了起来，一步一个湿脚印地往回走。

一路上孟予祯都走得飞快，死死握着林薇之的手腕，任由她说什么都不理。等回到了住处，他才有些失神地放开了林薇之，摆了摆手：“去把衣服换了。”

“是。”林薇之答道，脚下却迈不开步子，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丫鬟进了隔间，更衣的时候却仍然满脑子都是孟予祯失魂落魄的脸。

她不停地催促着丫鬟们动作快些，散开发髻后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拎着裙子跑回了房间。

四方的房间里，孟予祯一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微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顺着他的衣服、头发、下巴一滴滴的落下，弄湿了地面。两个太监抱着干净的衣衫手足无措地站在三步远的地方。

林薇之觉得自己的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仿佛这般着急只是为了让他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你们都先下去吧。”林薇之吩咐说。

“是。”下人们都如释重负地鱼贯而出，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林薇之步步轻缓地走过去，蹲在孟予祯的面前，抬头望着他，温柔而珍惜地用一只手抚着他的脸：“殿下，没事了。”

孟予祯的呼吸一滞，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林薇之干脆跪了下来，双手碰撞孟予祯地脸，逼他看着自己，痛惜地说：“殿下，难过就哭出来好不好，没事的，会过去的。”

眼前的人眸色动了动，嗫嚅着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仍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四目相对，林薇之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觉得鼻头酸得厉害，脑袋一空就直起身子，吻了上去。

滚烫的眼泪从林薇之闭着的眼睛中留住，和孟予祯脸上寒凉的池水混合在一起滴落。

她在吻一块冰，用尽全身力气，像是死境求生一般决绝地要将这块冰化开，让所有的痛哭悔恨都宣泄出来，用自己的生气，像是雨水填满龟裂的土地一样，去填满这块冰每一个透风的空隙。

可是没有回应。

林薇之睁开眼，缓缓地离开他，绝望而又心疼地发现自己真的束手无策。

可是下一秒，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截断了她的退路。

两个人再次感受到了彼此呼吸的纠缠，感受到了微微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眼泪不分你我地流淌着，却没人知道究竟为谁而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额头相抵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