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林薇之恭敬地送走了皇帝,回来便见着孟予祯这幅魂不守舍地样子,十分担忧地怕了拍他的肩,“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大夫进来?”
孟予祯缓缓地将手蜷缩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不必了,你一会去和王靖说,后面的功夫都免了,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林薇之应道。
不出孟予祯所料,就在第二日,皇帝就开始对孟予暾有了动作,先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他办事不力,又紧接着凭空封了个侍卫统领,间接夺走了孟予暾手下的三百兵士的统领之权。
这番突如其来的敲打让朝中大臣无不困惑不解,以至于下朝之后也无一人回府,纷纷与好友幕僚商议这究竟是个什么风向。
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这是孟元鸿对孟予暾的警示和最后一次机会。
“殿下不是说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怎么还没动静。”王靖抱怨道。
“你想要什么动静?废太子?”因跨院里也没其他人,林薇之说话便毫不顾忌起来,“君臣之间最怕猜忌,太子虽是储君,可到底还是为人臣子,如今根基已被撼动,以后徐徐图之就好。何况以太子的性子,哪里会吃这一套?怕只会硬着头皮撑下去,徒惹了皇上更加生气罢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晒好的花茶从簸箕里捧出来,再放到一旁的罐子里,安然闲适得只像是一个普通富庶人家的贤惠妇人。
王靖深深看了她一眼,主动将装满了的罐子封好,又拿了个空的摆上来,既没问她以后要图什么,也没问她所谓“太子的性子”又是指哪般性子。
又过了一日,卯时未至,宫里的一名太监带着圣旨到了东宫,什么都没交代就让孟予暾尽早将九天丸送至秦王府,又按照先头的旨意赏了些金银。
本就十分惊疑的王公大臣更加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太子是什么时候得了丸药,又是什么时候禀了皇帝的。
这些林薇之都管不着,只管乐呵着在府里看孟予祯吃药。
这九天丸虽无传言中的功效,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药,让宫里的太医看了频频称赞,立马改了方子配合着,给孟予祯用下。
因这九天丸是主大补的,因此太医的方子便多用了些主泄燥的药材,个个都又苦又涩,连熬药的丫头都满嘴苦味,更别提孟予祯了。
他原本还想逼着太医改方子,却不想府上三个太医中偏有一个又老又迂的,成日拿着圣旨当令箭,不仅全不听孟予祯铺排,还成日里守着他,一滴药都不许剩。
每到这时,林薇之便自觉地躲远些,悄悄看着孟予祯发不了脾气的憋屈样子发笑,等他将药喝了,才给他递些点心蜜饯过去。
“明日便将这些老东西都赶出去,成日在府上看得人心烦。”孟予祯一边抿着蜂蜜水,一边抱怨道。
他一贯只是嘴上功夫,心里却很能记得谁对自己的好,林薇之觉得有趣,便揶揄道:“赶出去哪里够,让殿下受了这些罪,可不得好好打个几十板子,再埋到后山里当肥料?”
孟予祯被噎得一愣,扭头瞪林薇之一眼说:“我看还是你比较合适当肥料。”
“怎么会,”林薇之陪着笑给孟予祯递了一块点心,见他接过去吃了,才又说道,“反正是宫里的太医,支使着也不用费银子,不如多留几日,好好给您调理一下身子才是真的。病了这么久,可得仔细着养好了。您也别嫌药苦,这几日热起来了,好多茶肆都又做起了酸梅汤。我记得您是爱喝这个的,改明空了,我去挑两家味道好的,让他们每日做好了送来。”
这些日子孟予祯病着固然不好受,可林薇之也跟着遭了不少罪,晨昏颠倒地照顾他不说,一颗心还总是悬着没着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样好的脾气性子。
“天气既好了,你便叫着些夫人小姐去游游湖吧,成日呆在府里也不闲闷得慌么?”孟予祯有些别扭着说道,“府中杂务自有管家打点,你与其满街去找个什么酸梅汤的,不如叫几个裁缝来做几套新衣。”
“这可得说清楚了,”林薇之挑眉道,“既是王爷让我做衣服,那便算是王爷的赏,这银子可不兴从我这里支使。”
“府里是缺了你的银子吗?小家子气成这个样子。”孟予祯哭笑不得,“去找王靖多领些银子,衣服首饰的不拘什么,你乐意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林薇之立即乐呵呵地谢了赏。
她出嫁前就是侯府的小姐,出嫁后莫说那一屋子的嫁妆,就是分到房里的月例银子也十分丰厚,哪里会缺这几套衣服的开销,只不过两人半真半假地说说笑笑,倒也自在。
“殿下,”王靖走进来行了一礼,“二皇子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