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诚嫔姐姐说了进京赶考给读书人行方便靠商家,妾反而想起一事。妾在所有身份前面,首先是个女人。这女人自爱娇爱美,也就离不开胭脂水粉和华裳美裙,更不用说那些精致的首饰了。天下做这些生意的人,靠的却又不全是皇商。还是更在手艺人自身的。他们若有谁能行善事,妾倒是觉得您不如把他们所制的东西当赏赐赏人。若是后宫姐妹有人用了一些他们的东西,若是王公大臣的家眷们用了一些他们的东西,这民众自然就会向往的。”
“这实惠,可比皇商利益还更现实。反正这些人皇商路是指望不上,但是,口碑才是制胜关键。有大满各处的贵人们给他们宣扬,他们还会缺生意吗?这才更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他们掏钱给您,您给了他们最现实的奖励。互惠互利,这样才能说的通。以此为例,其他生意,也都可以这么做呀。妾想,反正天下人见到善人,总是会笑容多一些。他们反而更愿意光顾这类人的生意。”孙嫔的脑子,在这事上总算好用了一些,让其余人也都反对不上。
“朕看你们都说的差不多了,可还有没说的?”皇上且将孙嫔的话放在心上,他当然需要商人出力。“皇后,可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德章帝来的晚,他以为显秀早就说过了,这才没点她的名。不过,目光朝着显秀绕了一圈,又同皇后对视上了。“朕倒是往日小瞧你们了,论上正经事,都很不错。”
“能进紫禁城,且留的下的人,还能差到哪里去?皇上,女流之辈,可不是只会花您银子的。”皇后揶揄了皇帝一句,这才说回正题。“我听了诸位妹妹的话,也有个想法。如今,皇上也在,我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听大家一席话,这怕这场善事,还是要宫中先兴起。此时不看大家位份高低,全在心意。那那些奴才们自然也算一份的,不过,他们愿出银钱的出钱便是,愿意认下制冬用之物的,咱们也都欢迎。可是,咱们不能白受了他们的好。”
“这场事,只怕要办些日子。他们自有劳心劳力的时候,那不如让敬事房给个章程。这些奴才们,不管是出力还是出钱,都给他们额外许个假。能在景山那边见见自己的亲人也好。若是见不了的,按照出力多少,让这些奴才们早出宫个一年到三年不等,也都是皇上仁慈了。当然,这是说的宫女们。”
“咱紫禁城的规矩,公公们出不了宫。就只能是让这些人休个假。不过,若家里有亲人尚在的,给那些人一些恩典,也是可行的。其实,若是一个村的人有这么一个可有的恩典,免税也好,减税也罢,还不把他们也当土地公给供起来?这对公公们来说,也是值当的吧。毕竟百年后,他们很少有人能有个烧纸的人。若是一个村都寻不着的,皇上,您做主,给落个石碑上,或是放入寺庙,百年后也是一份恩典,不至于断了香火。也算这主仆一场。”
“皇后此言,颇有国母之心。对待奴才,不苛待。这话有理,平日里这些公公们在紫禁城里劳碌,他们也是命运多舛了些,若叶落归根时有个好结果,自然是好的。这些事情皇后定主意就是了。到时吩咐敬事房的人,也算他们给朕办差,朕不能薄待了这些人,该有的恩典,还是要有的。”德章帝欣然允许了皇后的话。
“我这还有一言。如今,诸位姐妹也算是做长辈的人了,宫中已有几个皇子和公主。咱们是皇上的人,有幸封为妃嫔,但是几个孩子,也都同咱们一样,受尽天恩。这受了天下人的供养,便应记点滴在心头。所以,应让他们也起到表率作用。大皇子和大公主,就应当为人先。也好叫天下百姓知道,皇家之人,一直不敢忘天下之责。我想,莫说是宫里了,就是宫外那些宗室皇亲,想必也会跟着宫中行事。至于你们的母族,只怕也不甘落为人后才是。”
“皇上既然开恩,许诸位妹妹们修家书一封。你们也当好好提点府上众人。这为人根本,修身立德才是重要的。皇上,您这善事,行的好。想来就是穆克登朗大人,都会赞赏几句。这往后,他见到您,总会欣慰的。不过,我看这事,不用在乎是生母主事还是养母主事,为孩子计,还用分什么你我。谁若有好的法子,就用谁的。皇上的长子和长女开了头,其他弟弟妹妹们,怎么会不懂事呢。我瞧着,只怕更会学着兄长和长姐做事才是。皇上以为呢?”
皇上心里也斟酌的快,皇后几句话,倒是让德章帝悟出了些什么。心里很感激皇后,皇子封什么,小时候都不重要。可女儿有没有正经封号,这才是面子。他也觉得委屈了大公主,可太后面前,他有时候说话确实不是那么好用的。这仁孝治国,其实对他来说还是有压力的。“皇后此举,着实甚好。”
容妃之前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事及自己的女儿了,也免不了有了一点不淡定。她虽然没开口,可同皇后对视的功夫,两个都是做额娘的人,那点心里想法,都在眼神中了。她借着自己端茶饮茶的空儿又垂下了头,如果这事儿办的好,那么大公主的封号,太后就再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可压的住。
太后对皇后不满的原因,自是两个后族中的无声较量。不过,对于容妃,太后完全就是那些不满在于皇上。如今的紫禁城妃嫔,皇上走的是平衡之道。这清洲八旗,在宫里的女人,上三旗者少之又少。太后虽然颇有微词,可是这点她管不到皇帝。这皇上管不到,自然就是冲着皇帝的宠妾搞事情了。
“这人一多,心思就活络。其实,我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夸夸索绰罗氏。若非见我为事情所累来说话逗我笑笑,我也想不到这事儿上。她也应该是很喜欢孩子的人,多同我说了好些个虽然话显稚气,可道理很对的话。还是索绰罗家会教女儿。看着她,我也免不得想起自己以前做女儿时的不少趣事。”
“娘娘不嫌弃妾聒噪,已是妾的福气了。宫中诸位姐妹,也都有心为您分忧。只是妾最得闲,又很厚脸皮。妾的母家,不值您一夸。若是娘娘愿意,妾一定多来,为您宽怀。其实,娘娘也是心疼各位皇子和公主,不论年纪大小,现在都为他们的玩伴操心上了。这也是容妃、云嫔、淑嫔、诚嫔和西林觉罗氏姐姐们的福气。皇上事务繁琐,整日操心国事。那在教养子女上,自然是娘娘要费心许多。也亏着您慈悲,有母仪风范,这才会总是念着孩子们。”
显秀这顺口一句话的事情,就把皇后想要的效果带出来了。虽然,风头还是皇后的。毕竟大家听在耳朵里的是皇后提的这事情。但是,这种会做人的人,就算是在皇后那刷足了好感。皇后自然笑笑不提其他,可那满意的表情,瞒不了人。聪明人,也都大概懂了些什么,只怕事情有这个小贵人一份。
德章帝当然是属于聪明人那一类的。“她也就这么一点儿用处了。”皇上虽然还是看似嫌弃的样子,却又道,“不过,皇后如今都夸赞了你。也是你一份功劳。朕这些日子忙于朝政,少去看望皇后了。可朕也知道皇后清减了不少,谁让皇后开怀些的,朕也少不了记着谁的好。可话又说回来,若是叫朕知道谁对皇后不恭敬,给她增添烦忧,那就别怪朕日后清算时同谁不客气了。这丑话,朕先说在头里。别到时候你们同朕哭哭啼啼喊冤枉,没用的。”
“妾等不敢,一定谨遵圣训。”皇上这明明白白给皇后撑场子,其他妃嫔自然都是乖巧地起身称是。皇后反而嗔怪似的,看了一眼皇帝,“皇上这就是言重了。其他妹妹们,一向谦恭守礼,哪有您说的那般严重。您这会儿说这样的话,不像是为我所想,倒像是挑理,说我没把她们教导好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