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也没想为此能得什么好处。”显秀大方回应,“您一定不解,您听我慢慢说就是。这事儿,本就是您因为皇上吩咐下来的差事。说到底,是妾等给您和皇上分忧。这差事没办前,先想好处,事情就一定会办得不牢靠。若真是办好了,外面能不能知道事情是谁起的主意,并不重要。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宫内的日子,可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那些摸不到宫门,却又七八个心眼子都恨不得放在紫禁城里的人身上的。何况,您何尝小气过。”
“妾虽在紫禁城里没有几月,可您如何行事,妾是看到过的。这么一件大事,若是说妾就给您费些抬轿子的力气,可您难道就会一点不念着妾啦?妾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且知足常乐,那在紫禁城里,就不就不会把日子过得多差。不过,眼前,妾这会儿还是愿意再同您说说这些心里所想的。”
皇后那一问,不是戏言。只是身为女人,有的那么一点危机感。皇上待她,莫名了些。如今又让这么一个人传话,皇后心里想法还是会有一些的。不过,到底是正妻,该有的心胸气度,自然还是有的。显秀这种日子是给自己过的论调,倒是真有些特别。“你继续说。今儿,我也许你有什么说什么。”
“妾幼时在家中,只记得府里对年纪尚幼的孩子都是娇宠的,尤其是女儿家。同皇上去北五所时,见到大皇子同大公主,后来听宫人们提那么一耳朵。妾虽不懂为何如今公主还没有正式受封,但是想来您和容妃都是心疼她的。如今,若是有了好的契机,只怕言官们都要力赞。岂不是水到渠成?至于男儿,知道善恶,明辨是非,封王拜将也好,成君为圣也罢,这人之声誉,也是他最好的立身之本。这也是您这个做额娘的,能送给他的最好的厚礼。”
“这话许是妾僭越了。妾没有生养过孩子,但至少妾知晓一个额娘对孩子的殚精竭虑。您为他们也少不了忧心。其实,妾幼时也有不少玩伴的,妾的额娘就连妾同哪家的姑娘小姐交好,都要多问几句。这将心比心,只怕娘娘也是如此的。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皇子公主们此事可成,只怕您又要费心为他们选些伴读和手帕交了。妾若是家中有姐妹,若皇上有恩,妾可是一定要叫府里人好好捧场。多学学皇子和公主,这可也是美名扬的机会。”
“这可比光嘴上说说我家儿郎如何如何优秀要可靠的多。这皇上不是说要看士农工商,这不就是叫那些想上进的大人老爷们也有路可寻嘛。”显秀话就点到这儿,她也怕自己说得多了,反而会让皇后起了不满之意。可她又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手,“其实,哪个做长辈的做亲戚的,会不为儿孙计呢。便是太后,也还是会希望自己母族中人多有些出息的人吧。嗯,眼下,大家这希望,可就全寄托在您和皇上身上了。您别笑话妾,妾只能想到这儿了。”
显秀一面说,皇后一面听。不过,听的时候,她心里就将一些事琢磨了一些。心里也不得不得认可,贵人的这心思也是用了的。至少,在皇子公主的事情上,算是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去。“你所言,我会同皇上商量。不过,就算是真的有皇子和公主牵头,若皇上真有意人人参与进来,这后面也还是会有你出力的地方。你是躲不过去的。”不说是皇后,便是皇后身旁站着的冯嬷嬷,都在心里觉得显秀这次出点子出的恰到好处,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皇后娘娘放心,您若有什么事需要妾分忧,吩咐便是。一般的小事,妾不会躲懒的。怕只怕,您根本不是叫妾分忧,反而是分了实惠和好处,让妾也有一杯羹享用。您呀,就是嬷嬷说的,面冷心热。”显秀这才松了口气。这该出的主意也出了,总算她认真给皇帝和皇后这两个正经主子分了忧。
自然,皇后又叫冯嬷嬷把她送出坤宁宫。嬷嬷回来,皇后才和嬷嬷说起真心话。“您瞧着如何?”显秀来坤宁宫,事情就说了三件,可件件事都不算普通。她心里当然是有杆秤去衡量的,不过,她还是想再同嬷嬷一起说说。这问如何,除了问事,也是问这人。不是皇后小心眼,皇上把显秀叫去养心殿,虽然赏赐是给了纳古斯氏,但是总觉得谁能出入养心殿,以及谁能为皇上传话,这才是更靠近皇上一些吧?她可以不在意,但是还是要知道内情。
冯嬷嬷仔细斟酌了再三,她知道皇后心里想的什么。才小心道,“奴才觉得,这个贵人行事不求冒头,知道进退。且对人有礼,也不会目中无人。想必是皇上觉得人可用,所以才叫她来坤宁宫说事。主子心里,只怕也是这么以为的吧?您是不是觉得,她不是有些聪明,而是太明白要如何做人了?”
“的确是太明白如何做人。她来之前,有人来说容妃拿东西去登景阳宫的门。您说,她这给公主间接出头,算不算也是同容妃攀交情了?”皇后整日,除了宫务,这七零八碎的各宫各事,总是会有人报给她听。按理说,显秀一个贵人,身份在那,轮不到她操心。容妃不一样,毕竟是四妃之一的人。
“这个奴才看不出什么。她这点子,出发点是为着大皇子和大公主。一个是您生的,也是皇上的嫡长子。一个是您抚育的,也是皇上的长女。论身份,皇嗣之中,的确是没谁能尊贵过他们的。她若是为此想讨好您,想为日后在宫中的日子好过,给您出力分忧,倒是说的过去。就算容妃是公主生母,有些事情上可以说上话。可您别忘了,容妃那个人,不好讨好和交际。她若以为因为此事就能让容妃往后眷顾她,那她是多思无益。”冯嬷嬷说的客观。
“那您觉得,皇上叫她让我同纳古斯氏一起游园,目的真就那么单纯吗?”皇后这会儿再悟,倒是觉得这不像是皇帝一般行事的风格。“游园还特意挑了时辰,这是特意算好了五行八卦和风水?”好像有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皇上若是叫纳古斯氏也低调行事,嬷嬷,只怕明儿不单是游园那么简单。”
“明儿,您就当是给皇上捧场。不管这游园是为了什么,就算目的不纯,左右也和您无关。皇上若有事要您在一旁见证,您呐,就是一问三不知,顺着皇上的意思走。横竖这发生了什么,也算不到您身上。说不准,都是孙嫔自己惹得祸呢。”冯嬷嬷倒是不关心此事,可也瞧出都是绕着储秀宫的事。
“您恕奴才多嘴,这贵人有句话倒是提醒奴才了。太后那边,您就算不主动修好,可契机来了,也不能无视。她一心想光复鹤尔苏氏一族,但是奴才可是知道的,之前皇上的舅父们可是替吴灵阿氏一族的人背了黑锅。鹤尔苏氏一族,适龄的人,就算没有能入宫的女儿,难道还没有儿郎了?这伴读,就算论不到他们,可落些好名声,总是有利的。何况,谁家还没几个小辈儿了。又不是只大公主缺玩伴,其他公主呢。这宗室之中,大家都不结交的吗?”
“您若是如今放过这个机会,可是给旁人送便宜。贵人能想到的事情,来急急同您说,也未必没有怕别人想到一处的意思。她一个贵人,都警惕着,您可是皇后。好歹这好处算您的,外人若知道了,只会夸您。太后也不至于什么都和您反着来。能让她少给您添堵,哪怕有一阵,不是也好过有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