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的人回来了。”陈航接了底下人的来报，就回到养心殿回禀给皇帝。可他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开口。把头压低，怎么琢磨都觉得话不好说。谁能想到楚康也会出现？也不知他是否受了太后的意，若是没人指示他，那他撞见了事情的经过，他又会不会和太后说呢？真是愁人的差事。

“可是事情有变？”德章帝没有听到陈航继续回话，便以为这事有了变化。“他们二人，可是有谁要终止买卖交易？若是谁反悔了，你去给朕查查，是不是有人漏了风声。要是有谁耽误了朕的事，你该料理的就去料理吧。”皇帝这话说的是平静无波，可要陈航去料理人，也就是代表皇帝是很生气了。

陈航示意小兴子带其他奴才先退出去。等见殿内就剩下皇帝和他，他才把话给彻底回了一个明白。“奴才也问他了，楚康是否发现他。他说并没有。他还交代，以他和那位许公公的角度，只能他们都看到了楚康，但是楚康却瞧不见他们的。可是，楚康到底是偶然发现，还是。。。”话就没再说下去。

皇帝从陈航叙说意外发现开始，到陈航这不好往下再说下去的话结束，他这拿起奏折的手就动换过。这殿内静了得有半柱香的功夫，“陈航，你说楚公公会是意外发现的吗？还是说，皇额娘也发现了这事，所以让他寻过去探探究竟？朕的皇额娘，会不会也等着抓孙嫔的把柄？”想来，皇帝也头疼。

“主子，您若是心有疑惑，何不直接同太后开门见山地说个分明？您在这儿，如何猜测，也只是猜测。倒不如去直截了当地问问太后。”陈航可不敢随便接这个话茬，他只能引导皇帝去慈宁宫瞧瞧。万一人家做额娘的并没有皇帝心里所想的那般复杂，可他若此时答错了话，那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嘛。

德章帝正思索陈航的话，小兴子却又进了殿。“皇上，皇后身边的人来求见您。说是有关北五所的事，要和您说。您看，是否见上一见。皇后那边说了，若是皇上事忙，奴才同您把话说一遍也是可行的。他们就是来求您拿个主意。”小兴子因为垂着头，别说皇帝了，就是陈航都没看出他正蹙着眉。

暂时被打断了思路的德章帝，虽然有心愿意见见坤宁宫来传话的人，可是他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东西，又打消了念头。“你且把话说与朕听听。若是朕觉得可行，你代为转达朕的意思给他就是了。朕现在确实没功夫见太多人，折子太多。”皇帝又打开眼前的奏折，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幸好他还有。

“北五所那边，奴才们一直没有进展。不论怎么设防，都没有抓到过人。蹊跷的就是，这几日东西却还又被翻过。所以，皇后娘娘心里始终不踏实，便有了一个想给皇子公主们迁宫的想法。不知皇上可愿意？若是皇上愿意，皇后娘娘心里有两个去处。一是西边，挨着慈宁宫有三所三殿，也是咱养心殿的西边。二是东边，挨着太医院那处，也就是南三所。两处自然都是好去处，所以娘娘拿不定主意。这两日，皇子公主们倒是暂住在南三所那边的。”

德章帝事忙，不是什么事都能牢牢记住。听到南三所，才问了一句，“南三所那边，公主的东西可还有人动过吗？”什么两处地方拿不定主意，不过是皇后不好擅自决定。离着慈宁宫近，倒是方便太后含饴弄孙，可小孩子头疼脑热总是要多些，离了太医院近，这保不准太后又会有什么想法就是了。

“这倒不曾。这事，还是出在北五所的。换了地方，倒是没有人动过了。主子，这事是奴才们办事不利。奴才领罚。”小兴子蹙眉的原因，倒不是为着皇后来让皇帝拿主意，而是这已经有几日了，他和底下的奴才却始终找不到贼人。这叫他感觉自己很是丢脸，这还有何颜面能说自己差事办的好呢。

“兴许是旁人也闻着味儿了，暂且搁置这事吧。告诉皇后，不用太过自责，这做贼的总是要机灵警惕些的。皇后既然选了这两处地方，朕看，如今孩子们年岁都小，还是近着太医院好些。也省的吵闹到皇额娘，还是定在南三所吧。你让皇后按例，该给他们补齐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了就是。”德章帝倒是不责怪于皇后，他又顿了顿道，“朕想着，你把大部分人撤回来，留两三个最机灵的人，帮你在北五所盯着。若是捉住了，朕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奴才们一定尽心为主子办事。这事如今办的不好，万万不敢讨赏。”小兴子行礼谢恩。而后，他又起身道，“皇上，皇后娘娘那边还有话。说皇上若是许了不用北五所，那北五所空出来倒是可改为寿药房、敬事房、四执库和古董房。您若是没有意见，皇后到时就会让内务府的人照章程办事了。”

“这些细枝末节的，不用同朕详说。出去同他们说吧。”德章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等皇帝又眼见小兴子出去，他才对着许久没开过口的陈航道，“你这徒弟，如今是越发长进了。朕看，若是多几个像是你这样的，或者像小兴子这样的人，朕也不至于愁成现在这样。”说完，指了指奏折。

“主子这是说笑了。奴才等人只能为您办些最简单易办的差事，国家大事还是要有您亲自选出来的能人志士为您操心。若是让奴才等人去做您愁的政事，只怕总是会发生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情。丑态百出不说，还会耽误您的大事。您现在看重奴才和小兴子，是奴才的福气。”陈航这会儿不敢骄傲。

德章帝对他这个态度倒是很满意，只笑笑就没说话。二人一时无言，皇帝的心思就又回到了小兴子没来报事之前他想的问题上。这又想到皇后让人来求他拿主意，心里一时也说不上该对太后下个什么定论才算正确。“陈航，你陪朕去趟慈宁宫。朕要去找皇额娘叙叙家常，你把木雕寿星仙境镶宝石花卉盆景给朕一起带过去。”皇上觉得，反正自己在养心殿想也想不出个结果，干脆不如去探探路。他心里，倒是很确信楚康会把事情如实上报太后的。

太后正同苏嬷嬷说话，奴才就来报皇上来了。“你今儿个政事不忙吗？怎么有空儿在这会儿来慈宁宫。这个是？”太后看到皇帝还很纳闷，又看到跟在皇帝后面的陈航正让人抬着东西，她呵呵一笑，“若是我没记错，你可是才同我过哭穷。眼下这又把什么搬来慈宁宫了？你是来求皇额娘办什么事？”

“您这是从何说起。儿子如今穷是穷了些，可一早答应过您的事情，不能失言不是？再说，儿子若真有事求您，您还能因为儿子不给孝敬了，就撒手不管朕？”皇帝行了礼，才起身同太后叙话。他抬抬手，“陈航，把箱子打开，让皇额娘看看。这个呀，就是儿子之前说的，要给郭罗玛法贺寿的。今儿，朕好不容易处理了朝里的事，腾出空儿，就给您送来了。您瞧瞧，这东西虽是木雕，质朴之余却是宝石灿烂。雕工自不用说，造办处的好东西。”

太后也认真打量了这盆景，其中的寿星也好，仙童也罢，就是鹿鹤，也都雕琢的极为鲜活。用料却不是只有木的，玉和珊瑚，碧玺和染色象牙，瞧着也都不俗。不由连连颔首，“这东西确实不错。若是贺寿，只怕没有能比它更合适的了。你这东西，皇额娘就收了。先前我还怕你的造办处太过奢靡，现下倒是觉得他们差事办的不错。不过，你怎么不自己给你的外祖父？皇上的恩赏，可比我这个太后给出去的东西更为有面子。也罢，借着中秋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