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日起的尚早。虽然起的早,可心情还是不错的。梳头的公公说了些有趣的事,逗的太后是开怀不已。有这样的好心情,等她在皇帝和皇后等人来问安时,也显得人很是精神和愉悦。她这一精神,就有注意力去看旁人了。一看,忍不住心里奇怪。这几个人,可都是眼底乌青,这是怎么回事呢。
“皇上,皇后,容妃,你们为何精神不振。看着太萎靡了,可是身子不适?请过太医了吗?”说完,又瞧瞧其他人,似乎大家精神都不太好。“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的,看着还没我这个老人家容光焕发。一个个都好比霜打的茄子,这是来问安啊,还是来告状了。”太后不由疑问道。
四皇子抱恙的事,妃嫔们昨夜便知道了。只孙嫔没当回事,毕竟她现在有孕,旁人的孩子,在她心里精贵不过自己的孩子。皇帝和皇后,以及容妃,听得太后这样问,赶忙站出来。都是当下就跪。皇帝皇后跪了,其余坐着的人,就是孙嫔,也都不得不起身,一起跪着。皇帝先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头。
“儿子和您请罪。”“儿媳和您请罪了。”“妾和您请罪了。”皇帝、皇后,以及容妃,是同时说话。太后别的没明白,就是请罪二字听的最清楚。心里只以为三个人因着拈酸吃醋的事,闹起什么来了?其余妃嫔,没罪可请,但是该磕的头是不能少的。只都一起当了哑巴,只听皇帝、皇后和容妃说话。
太后等他三人把话说明,这才知道原来四皇子发热的事。这回她倒是没急着发火,“孙嫔,你且坐回去。你如今,双身子的人了。”指示完这句,就没再着急开口。太后那目光,就在皇帝、皇后和容妃身上来回打转。大约一刻左右,太后还是不发话。不光是不发话,干脆起身,朝着殿内里间走去。
太后如此反应,皇帝自己都愣了。只好起身,朝着皇后和容妃说了句走,三个人就追太后去了。剩下的人,除了孙嫔,没办法,不叫起也不敢起,还是跪在慈宁宫里。可没想到的是,太后不见皇帝三人。这三人只好继续跪在里间的门外。而苏束嬷嬷,扶着太后坐到临窗的炕上,给她递茶。
副总管楚康,就在外间,看着皇帝几人,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就在他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脖颈时,闻听里间那摔了茶杯的声音。苏嬷嬷就在太后身边,她俯身将碎茶杯收好。也不敢劝太后,可门外这跪着的人,她又不能不放进来,可怎么放进来呢?想了想,她道,“主子,奴才给您换个茶杯去。”
嬷嬷将碎茶杯用帕子包着,轻手轻脚开了门。她先同楚康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皇帝摇摇头。可她跨过门槛后没急着走,而是指了指里面。皇帝这就懂了,这是苏束给他们行个方便。当下,跨过门槛,又是跪到了太后的面前。皇后和容妃,也是一样。皇帝叫了一句,“皇额娘。”
楚康和苏束将门一关,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可算给了个台阶。两个人又朝着殿内跪着的那群小主处看了看,这个就真是爱莫能助了。里面的人跪着,这些人也必须得跪着。他们也没有办法让这些小主们先起来,得,就当提前过中秋,让她们都提前给太后磕头问安行礼了,都先体会体会吧。
“皇额娘,是我们的不是。您要珍重自身,不可为着我们的错,伤了身子。”皇帝最先开口。他开了口,皇后才道,“是儿媳的错,没教好底下的奴才和妃嫔。让您受累了。”皇后说完,这才轮到了容妃,“是妾孟浪了,求您别怪皇上和皇后,万般皆是妾的不是。妾甘愿领罪。求您息怒。”
“我当不得你们的请罪。”太后眼睛也不抬,正眼不给一个,斜视也不给一个。“子嗣上的事,关乎着祖宗基业。只怕我也该和祖宗请罪,是我没教好自己的儿子。你们,只怕是没把这事放心上。今天疏忽一下,明天惫懒了一回,后儿,指不定我也就见不到子孙们了。到时,我是抱着你皇阿玛的牌位去哭着告罪就是了。”
“皇额娘,是儿子大错了!”太后话是越来越重,让太后哭皇考,这就是大不孝,不单是不孝,还是皇帝失德失仁。“这是儿子处事不当,您再给儿子一次改过的机会。儿子,皇后,和容妃,不敢再犯第二次的。您若有气,只管朝着儿子撒乏。儿子万不敢有怨!您若愿意罚我等,儿子身死也愿的!”
“若是皇额娘还愿意罚了我们、教着我们,那才是我们的福气。就求您别说那样的话,莫要弃了皇上和我等。您若有气,儿媳甘愿以让后位,降位妃嫔。您可为皇上再选贤后,儿媳绝无二话!我们舍着脸面,只求皇额娘再眷顾我们几分。我们,再也不敢在这种大事上出错的!求您了,皇额娘!”
“太后娘娘,是妾的错!还求您莫要同皇上皇后置气!妾是万死莫辞,没有脸面再占着四妃之位!妾求您,若是您都要舍弃皇上皇后和妾了,这事儿想想就狠戳了心窝子!妾愿意领罚!就是去辛者库为奴为婢,妾也不敢有怨!”皇帝三人,皆是一个挨一个的求情。
太后终于瞪着眼看了三人,手对着三个人一个一个的指着又点了点,“你是天子,承担着天下子民的生死重任,你死了,谁来做皇帝?你有何脸面身死!而你,当初他的皇考定你为嫡福晋,就是望你能辅佐他,做个贤妻。如今说让位,你要再引起朝中不安吗!就是你,潜邸时便是侧福晋,入宫后皇帝也没亏待你,现在更是从一个嫔成了妃,把你去了,换谁来?是啊,如今这满宫里的人是多的很,哪个不想削尖了脑袋爬上去坐上四妃之位!这后宫不宁前朝再乱,让外人瞧着再党争不断吗!”
太后只当是哀其不幸,叫三人气的不轻。皇帝却哭道,“皇额娘话里话外还是向着儿子三人的!儿子感激不尽!”德章帝之前在慈宁宫哭过一回,这次也是真到伤心处。皇帝又将皇后对这事的罚也对着太后说了清楚,“儿子和皇后,甚至是容妃,也都甘愿领您的罚。只望皇额娘您能息怒,饶恕儿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