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梅跟在唐斌身后,见那人跟哥哥说话,如同指使仆人一样,气得差点跳起来,破口大骂。
手指捏着那纸银票,不停告诉自己:看在一百两的份上,看在一百两的份上。有钱能使鬼推磨。哥哥跑个腿,总比推磨好。
然而终是心中凄苦,暗自问道:为了读书,把哥哥卖给郡主。为了一百两银子,把哥哥卖给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账。卖来卖去,何时是个尽头?
自称姓萧的男子感到有人看他,回头去瞧,正好看到个眉眼俏丽的村姑偏过头去,只能看到她满脸通红的侧面,眼中似有盈盈水光,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
不由得微微一笑。
乡下女子,多半没见过什么模样规整的男人。见到他这京中有名的美男子,怀春失态,也是常事。
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乡下姑娘自幼劳动,身形比之单薄瘦弱的闺中千金,别有一番健康的妖娆活力。
男子看完,微微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带点血腥的光芒,如同猛兽见到中意的猎物。
随从上前一步,侧耳过去,听他低声吩咐:“离开之前,把这女人带走。——不要惊动郡主。这里到底是王府地界。”
随从会意,应了一声,朝唐梅看了两眼。心里发痒,舔舔嘴唇,笑道:“这个小娘子倒是够劲头,想必滋味不错。将军尽兴之后,不如赏给小人?”
萧明顾笑骂:“你余忠也就这点眼力劲。”
余忠知他答应了,不禁大喜。大军开拔,一路上虽也掳掠民妇,却少有见到质量如此上乘的。
唐斌回到台上,却并没有马上替那人通传。崔滢正与夫子等人相谈甚欢,他不愿打扰。
何况,那人只说自己姓萧,言下之意,倒似与郡主渊源颇深。只要报上姓氏,郡主就一定会见他一样。
唐斌知道自己在吃醋。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这问题问得他心中酸苦,闷做一团,堵得胸口说不出话来。
海月好奇地问他:“唐公子,那出手阔绰的游客究竟是什么人呀?”
“他说他姓萧,是特地来求见郡主的。”他低声答道。
海月讶然出声,惊喜莫名:“姓萧?难道是姑爷来了?”
“姑爷?”唐斌一怔,蓦然抬头,看着海月,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发着抖,“是……郡主的……夫婿?”
夫婿两个字出口,内心突然传来剧烈疼痛。似是有一只手探入心脏,紧紧攫住,又蛮横地将它一把捏爆。
眼睛虽然看着海月,却似有一片红茫茫的大雾。耳中听到她的回答,却似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正是。那是京城安远侯府的公子,上次听说他要领兵去剿匪,沿路经过本县。我还跟山月打赌呢,山月说军情紧急,他定然不会绕路来看郡主。我才不信,什么十万火急的狗屁军情?哪有新郎官不想见见未来妻子的?”海月说得兴高采烈,拔腿就走,“我告诉姑娘去,可不好让姑爷久等。”
“姓萧?萧明顾?”崔滢被海月拉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眉头微微蹙起。
她前生从始至终未曾与他见面。今生竟也变了?
“告诉他,我来田庄避富贵煞。高人交代,不得见富贵中人。请他见谅。”
海月一凛,这才想起还有富贵煞这种事。
她跑去与萧明顾交涉,过了一会儿,又跑回台上,古古怪怪地看着崔滢:“姑娘,姑爷说……”
“他还不是你姑爷呢,乱叫什么?”崔滢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