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会说些好听的,既是来了,便同哀家一起拜拜佛祖。”太后拜的虔诚,闭目祈祷着什么。
“皇祖母何时信佛了?孙儿记得皇祖母只是偶尔抄写佛经静心。”
“拜佛求个心安罢了!哀家已是太后,在尘事没个相求的人,便也只能相求佛祖,哀家求的无非是你与亦绾平安的事,还愣着做什么,都过来拜拜。”
太后相邀,他们也不能拒绝,佛祖前跪了三人,各自求着心中所愿。
太后跪的久了,再次起身时重心不稳,好在林亦绾及时扶住了她。
“皇祖母当心些。”
“多亏有亦绾在,哀家年纪大了,这身子骨愈发不利索,扶哀家去竹林吧!有些日子没见你母亲了。”
太后一直在正殿等着,就是为了候着林亦绾,与她一道去祭拜林太傅的发妻叶姒。
竹林外微风阵阵,将山中的雾气也吹散了些,太后每走近竹林一步,心中便多了一分沉重,她说不清那番复杂的追忆,只是,只是微微叹息,再叹息着……
太后跪坐在叶姒坟前,林亦绾与裴故安皆是一怔,太后这是何故?太后跪太傅之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不必惊讶,哀家理应跪姒儿。”
理应?
林亦绾脸上写满了不解,太后不必向任何人行跪拜礼,在她的记忆中太后与娘亲应当从未相识才对。
“那位姓楚的叶家人,亦绾可知他去了何处?”
“皇祖母说的可是全伯伯,听说今日寺中的僧人出了关,有人守寺,全伯伯应是一人去闭关了,他是个武痴,平日里除了守墓便是习武,没人能寻到他。”
太后有些许的迟疑,继而轻叹道:“他是个忠心的,过了这么多年还记着习武,叶家满门皆是忠臣,哀家倒是不如楚全,竟守了一人十年。”
太后自顾自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她在自个的回忆中深陷,回过神来见了叶姒的墓碑,不由得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皇祖母,我娘亲到底是因和染病?”
“瘟疫!是瘟疫!乾元六年发生在白雾山的瘟疫,那时白雾山的香火还算不错,因了此事断了十年的香火。”太后一字一句的说着,当年的事仿佛还在眼前。
林亦绾在震惊的余味中生生愣住,她想过很多可能,却不知娘亲是染疫而亡。
“那一个月里,都发生了什么?”林亦绾平复着情绪,心中早已苦乱成麻。
“乾元六年的那个七月,染疫的人都被关在白雾寺,下山的路封了,哀家本已做好赴死的打算,我们这些染疫的人若是下了山,整个北聿便一发不可收拾,那一个月里,唯有叶解年与叶姒父女义无反顾上了山,哀家以及那些官家的家眷,皆受恩于你外公和娘亲,姒儿她真是个很好的姑娘,那般无味的日子里,她像启明星一般照亮着所有人。”
这般心善的人儿,却没能护住自己。
“皇祖母,娘亲她逝世时安祥吗?可有……可有痛苦?”林亦绾强忍着悲意,裴故安有些心疼的揽着她,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陪着她。
“研制出解药的那个晚上,染疫的人服了良药,去寻你娘亲时,她伏在桌案上睡的正香,那时哀家只当她睡着了,只是之后姒儿竟在未醒来,她在睡梦中离世,应是,应是不痛苦吧!”
“外公呢?他老人家身子健朗,用药自医也不是难事。”
“叶提点头一日便染了疫,早早去了,你娘亲一人挑起了担子,哀家从未见过这般坚毅的女子。”
竹林中静默了许久,太后此番将真相告诉林亦绾,不知有什么用意。
林亦绾红眼望着眼前的墓碑,明了娘亲的医道,敬佩之余亦是思念绵绵,没了娘亲后,她再未去城北放过纸鸢。
“皇祖母,当年的事为何要一直瞒着。”
“白雾山的瘟疫不是天灾,乃是人祸!瞒着是为了稳定人心,以免再被有心人利用。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哀家尚且不知,只知这毒源自陈国,北聿常有陈国细作暗中走动,白雾山瘟疫一事与陈国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林亦绾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似乎明白林家常有刺客的原因,“太傅府常有刺客,他们是为了毁掉娘亲的那张药方,皇祖母今日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爹爹不要再查下去,当年投毒的细作已处死,再查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太后正色说道。
林亦绾想起南山湖那日,裴故安与二皇子抓的正是那个陈国细作。
“皇祖母……”
“不要多问,那事皇家去查,总也好过你爹爹去赴险,哀家护不了你娘亲,只希望裴氏皇族能护林家百家无忧无难。”
林府树敌太多,若不是太后暗地里相助,十年前叶姒解了瘟疫,这林家早就被投毒的势力除掉了。
“阿故,你往后切不可负亦绾!好生待她。”太后特意在叶姒坟前叮嘱他,便是为了让他记牢。
林家在危险边缘摇摆而不自知,远赴林家的刺杀,殿卫司拦了无数次。
“皇祖母,孙儿不会负她。”裴故安神情坚定。
多年不解的事,林亦绾瞬间开悟,太后见她想的入迷,复又出言提点了几句。
“亦绾,你不要多想,安心在东宫住着,当年的事自有哀家去查,别将自个困住了,若是得了空,多劝劝你爹爹,他一个文臣就不要再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