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嫁人了,吴妈妈。”
“以前年幼的时候,您总是跟我说希望我长大了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夫妻和睦,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不必理会那些大家族宅门里的勾心斗角。”
“那个时候您还说,情愿我嫁个乡野莽夫。”
“可现在,我就要嫁给巨英侯了。”
“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总归不会比在云家差到哪儿去,吴妈妈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等有机会,我带着你带着同和哥哥同心一块儿再回南境。”
云皎皎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眼眶里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心上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念念不舍的看了看吴妈妈,又看了看湛同和的房间,然后带着同心离开了小院。
不远处。
杨柳巷外的柳树下停着一辆低调的乌蓬马车。
裴越坐在车厢里,手里攥着一个针脚粗糙的大红钱袋,若仔细看,还能看到男人攥得发白的指节。
车窗的帘幕被轻轻挑起一条缝隙,云皎皎从小院出来的身影尽数落在他眼里。
自然,他让松南一路跟过来,也没错过她紧紧抱着湛同和哭泣的好戏。
想到那副感人肺腑的场景,裴越嘴角的笑意便更深,手指就更加用力,恨不得将这只钱袋碎成齑粉。
他以为,这四年时间,她不过是与商羽情深意笃非君不嫁,却没想,她与她这位养兄,也关系匪浅呐。
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处处留情,见到个男人,都能勾到手。
裴越呵笑一声,眼神氤氲着了无边无际的冷。
直到云皎皎的身影淡出视线,他才脸色阴沉的甩下车帘,用力闭上眼,将胸口蔓延的那股怒火狠狠逼回去。
“王爷,今日巨英侯派人送来了新婚请帖,您看,要不要去?”
松南的话让他再次睁开眼。
他目光森寒,压住心底火气,“就凭他?也敢娶她?”
松南讪讪的拉了拉缰绳,从宫里出来,自家王爷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去接王爷的时候,恰逢巨英侯在一众老臣里炫耀自己即将新婚大喜,他娶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云大人的千金云二姑娘。
云二姑娘在京中没什么好名声,世家权贵子弟没人愿娶她为妻,为了报复云二姑娘当年的一场虚情假意,这里头,原本就有他家王爷的手笔。
但巨英侯与别人不同,他见过大风大浪,又不在乎女子的门第闺誉,就看中了云二姑娘那倾国倾城的美色,不管云二姑娘名声如何,也冒着巨大压力与云家结亲。
偏生云大人也在那堆朝臣中洋洋得意的与老侯爷称翁道婿,为了攀上巨英侯府的亲事沾沾自喜。
看到云大人这副的嘴脸,难免让他想起当年云二姑娘也是这样,为了攀附商家抛弃了他家王爷。
所以,他也很厌恶云家,厌恶云二姑娘。
可他又觉得王爷好久都没有为了一个女子动怒了,回了京都之后却屡次因为云二姑娘而情绪波动,又是暗地里让人跟踪同心,又是让人给林医正施压逼他去给云二姑娘看病。
在得知巨英侯要跟云家结亲的时候,又故意放任不管,任由云二姑娘郁郁寡欢陷入绝境。
也不知道王爷对云二姑娘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是报复,还是?
“王爷,那我们要不要毁了这桩亲?”
裴越面若寒霜,神色冷峻,冷冷的看他一眼,“你以为,本王这么做,是心里还有她?”
松南抿唇,不敢多嘴。
却听车内声音幽沉冷冽,“本王如今的身份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呵,本王做这一切,不过是要报复她罢了,让她以为自己就要嫁给老侯爷之际,再毁掉她满心希冀的第二桩婚事。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让一个一心想嫁高门的人,看得到嫁不了。本王要让她知道,京都权贵不是那么好攀附的,也不是她长着那么一张漂亮的脸就能把所有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她最后,还是要回到本王的掌心里,本王会叫她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松南听得后背直发毛,小心翼翼道,“三日后,云家过大礼,王爷,属下要不要先敲打敲打巨英侯?”
自家王爷睚眦必报。
巨英侯要是真娶了云二姑娘,那在京都也便再无他巨英侯的立足之地。
裴越冷哼一声,“过大礼当日,你替本王前去。”
松南咽了咽口水,“去做什么?”
裴越眼底闪过一阵嫌恶,将那钱袋随意塞进大袖之中,淡漠的语气中戾气丛生,道,“去纳她为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