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铺的一侧是小巷,首饰铺子在二楼,楼梯则设在了店铺外,大概是为了省地方所以做的有些窄,看着不靠墙的一侧总觉得容易翻下去,所以霍淼在其上走的有些慢。
徐文彦几步追出来,在楼梯上跟在乔长生身后慢慢往下走。
一步踩到地面,徐文彦紧走两步拦在霍淼身前:“殿下……”
他话没来得及说,目光落在霍淼头上时忽然止了话头,而后轻轻笑了一声,朝着霍淼伸出了一只手。
霍淼在被碰到前下意识的偏了下头去躲,这么明显的拒绝却并没让徐文彦就此收手,他手下不停,嘴上含笑说道:“殿下先别动。”
不动才怪了,头可是人的要紧部位,霍淼四肢不发达,就指着她这聪明的脑袋活着呢,怎么可能让不信任的人随意触碰?她长这么大碰过她头的人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乔长生在旁边见霍淼拒绝而徐文彦仍不停手,他立马上前一步攥住徐文彦的手腕,将徐文彦的手扯的远了些。保护主人是护卫的基本职责,不过他不确定殿下没下令前他自作主张如此行动对不对。
霍淼退了半步后站定,抬头正巧见乔长生朝她看过来,目露询问。霍淼当即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钱没白花!
果然身边有个会武的自己人就是好用,出门在外碰到无礼之徒也不怕对方来硬的了,今日要是她自己动了手,那这表面的和气便不能维持了。
徐文彦挣了挣,乔长生攥着他的手纹丝不动,徐文彦顿了顿,转头朝霍淼看过来,面露无奈道:“这位是?我只是见殿下头上有片花瓣,想帮殿下取下来,并无其他意思。”
并无其他意思?她和徐文彦有那么熟吗?她头上有什么不会先和她说一声吗?她自己没手还是怎么回事?她又不是徐文彦的下级或私有物,对待平级或上级异性最基本的尊重守礼不知道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霍淼心里不悦,但她伪装惯了,面上仍能温雅的笑笑,自己微微低头在头上轻扫了下,将头上的桂花扫落。楼梯旁便种有一株桂花树,许是刚刚下楼时落在她头上的。
做完这些霍淼才上前一步轻拍了拍乔长生的手背道:“好了长生,徐公子也是无心之失,放开他吧。”
乔长生这才松开手,移了一步重新站回霍淼身后。
霍淼看向徐文彦,面上笑的温和,说的话却带了警告:“徐公子勿怪,本殿这护卫警醒,想是怕人对本殿不利,他新来本殿身边也还不知事,得罪徐公子之处还请海涵。”
徐文彦大度的摆手:“殿下言重了,是在下唐突在先,不能怪殿下的护卫。”
霍淼深以为然,当然不是长生的错,她不过嘴上客气两句而已。
“既然徐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那若是徐公子没其他事,本殿这便先告辞了。”
“等等!”
三番四次被阻拦,霍淼已然心有不耐,但她和霍瑁一派过去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也实在没必要因为一两句话交恶。
再抬眼,霍淼仍是言笑晏晏:“徐公子有事还请说,本殿府上确实有些事,不便在此久留。”
徐文彦看着霍淼,眼中似是有万千情绪,他顿了顿继而重新勾起笑意,将手中的盒子递到霍淼面前:“这个……送给殿下。”
霍淼看也不看立马装的什么,只微笑着单手将盒子推回:“无功不受禄,本殿如今在朝中任职,被人瞧见说你与本殿私相授受便不好了。”
徐文彦静默一瞬,眼中显出几分失落,他自己伸手将盒子打开,让里面的东西呈现在霍淼眼前:“此物赠与殿下是为之前对殿下冒犯的赔礼,怎可算私相授受?粉白映华颜,此簪也只有殿下佩戴最为合适。”
霍淼垂目往盒中看了一眼,就见里面躺着一只白玉雕成的发簪,簪尾犹如朵朵白梅绽放,雕工极是细致。
只不过……徐文彦那句‘粉白映华颜’有些耐人寻味。
原句是‘离枝粉白映华颜’,后面还有半句‘此世茫茫两相错。’
这两句相传是说:从前一男子与一女子相爱,后男子家道中落,女子父母觉得男子配不上女子,便为女子另寻了门亲事,他二人相见告别时旁边正巧有株白梅,男子便折了一支梅花赠与女子,并念了这句诗告别。
后来这句诗多是用来感叹相爱之人因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的遗憾。
霍淼假装自己听不懂,笑着将盒子盖好推回去,道:“徐公子客气了,你刚刚也是好意,哪里算是冒犯?徐公子不需介怀,这发簪是女子样式,想是徐公子赠与他人之物,本殿又怎好半路夺人所爱?”
见霍淼装傻,徐文彦也不肯就此罢休,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听闻殿下与齐家公子定了亲……殿下真心愿意吗?”
霍淼笑容不变:“徐公子,本殿府上真的还有事,今日便不奉陪了,告辞。”
她说完绕开徐文彦,往一边的马车走去,徐文彦还想再拦,却被乔长生挡住,转眼霍淼已经走到了车边,他再想拦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