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媛见霍瑾不疑有他,接着道:“妾虽愚钝,但也从太后娘娘的话中悟出不许后宫干政一是为防外戚权重,二是妾等妇人所学所知有限,难当大任,是以我等应谨遵先人所言。但妾觉得殿下之事与此不同。”
霍瑾问道:“有何不同?”
景媛道:“陛下您想想,殿下是您女儿,如今也只剩您一位亲人,您疼爱殿下,是殿下最好的依仗,您好了殿下才能荣宠加身,殿下那么聪慧的人岂会想不明白这些,反而去向着外人?再说殿下即便想为自家谋利那也只能为您啊,去哪找别的‘外戚’?
妾记得殿下从幼时便与皇子们一同读书,所学亦是圣贤之道、安|邦定国之策,且听闻教导过殿下的大人皆称赞殿下才智过人,当数同辈中的佼佼者。”
景媛说到这看向霍瑾,好奇的问道:“陛下,此言可是名副其实?还是几位大人为讨好陛下而对殿下的恭维之言?妾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时倒是也见过殿下的文章,只是妾学识浅薄,实在不敢评优劣,只是读着……觉得甚有道理。”
“此言确非恭维之言,淼淼同其他几个皇子比起来,确实才思敏捷,所思所想总能跳出惯有制理,文章见解独树一帜,但细细品来却总能有几分道理。”霍瑾面露感叹,“若淼淼是皇子,朕早年便立她为太子了,也省去许多麻烦和争端。”
立储之事不是后妃可妄议的,景媛不便附和,顿了顿将话题又拉了回去:“陛下都对殿下多有赞誉,想来殿下确实才学出众,妾私以为殿下或许真能帮陛下处理些小事,即便不能,殿下也识大体,当不至于给陛下添麻烦。
要妾说啊,殿下才多大?其实她还是孩子脾气,想要人疼,如今殿下受了委屈也只能跟您撒娇耍赖了,妾不懂前朝之事,只是作为母亲便想看见孩子高兴,妾想您作为父亲也定是如此,所以妾想着,有没有那种不管事的官,就是不用做事,每月还能领个俸禄?”
霍瑾笑骂道:“不做事还拿钱,想的倒挺美,那都是重臣年老或力有不及之后才有的待遇。”
景媛观他面色便知他不曾生气,想来之前的话是听进去了,霍淼告诫过她如此便可,不必再多劝,景媛遂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脚麻利的擦干霍瑾脚上的水,体贴道:“是妾胡言了。今日陛下忙累了一天,明日还要拔营回京,这一路颠簸的,妾再为您按按肩松松筋骨,您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霍瑾将腿脚收回床上,闻言点头:“也好。”
……
另一边霍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穿鞋下床。
霍淼现在就是很后悔,她原本的计划是借着狩猎得胜的名义和她父皇提条件入朝为官,到时即便她要吵闹耍赖也是等到回京之后了。
哪料今日出了这等变故,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临时起意加以利用,如此一来说服她父皇就更有把握了,但……她也没来得及做其他准备……
霍淼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胃部……好饿……
然而翻遍了营帐也没找到什么吃的,她一早从公主府带出来的糕点在路上无聊打发时间时已经吃完了,本来御膳房的人今日是会给她送糕点,但她不能收啊!只能冷着脸让人拿走,人家不走她还得甩脸色,再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吃的离她远去……
今日中午因在外不方便,她吃的也不多,将就一下也就算了,可今日在外跑了一天,体力消耗比平日还要大,吃那点根本不顶用,后来景媛是留下了兔肉,可那点肉她还要和雨遥烟柳两人分,都不够垫底的,她现在又是在生长发育的年纪,根本不抗饿。
霍淼心里怪自己失策,脚下无奈的走到桌边,倒了杯凉水给自己灌下去——本来是热水,放了这么久也凉了。
霍淼实在饿得睡不着,喝完水也不回床上熬时间了,只是回身拿了件外衫穿上,转而往门口走,想四处走走转移注意力,万一……只是万一啊,她就碰巧找到吃的了呢?
其实霍淼也知道这美好的愿望纯属是在做梦,毕竟外面几步就有一个侍卫把守,这大半夜的根本不许人四处溜达,有闲杂人等在外被看到,要么是被抓起来,要么被轰回去。
以霍淼的身份要是硬闯也行,反正没人敢将她怎么着,但这样一来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这就不好了,所以她只能在自己营帐这一圈转悠转悠。
霍淼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在想今日打到的猎物被放在了哪儿,盘算着自己烤只猎物来吃的可行性以及值不值得。
营地大部分火堆已经熄灭,只余少数几个还有人把守,以防失火,如此一来想不让人看到自己烤猎物是肯定不行了,霍淼叹口气,终于还是死了心。
秋季夜里寒凉,随着体温的流失体内储存的能量消耗更快,再溜达下去只会更饿,霍淼正打算回营帐去,转过一个弯,目光所及之处突然见一人一马依偎在一起,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中的‘人’正往嘴里塞着吃的!
霍淼不由的停下脚步,眼前的人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见是她立马站起身,霍淼的目光紧盯着他的手,眼睁睁的看着他迅速的将手中的面饼包好收进怀里,对她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霍淼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她刚刚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拿着两个面饼,而他只咬了其中一个,另一个完好无损!
霍淼立即摆出一副温柔的面孔:“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去休息?”
乔长生低头答道:“殿下说过让小人不要走远……”
霍淼营帐所在的这一片多是后妃皇子皇女等,基本跟来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乔长生的住处便被安排的较远,今日霍淼说了这话之后,乔长生也不知还该不该回去,正好有侍卫将霍淼的马送了回来,伤口已经处理好,来人交代几句就离开了,之后一直没人来管他,他便跟马一起找了个角落窝着,打算将就一晚。
乔长生不知道的是,本来他是应该被巡查的侍卫赶回去的,但那些侍卫不认识他,却认识霍淼的马,见他们一人一马窝在一起,便以为他的霍淼的人,那些侍卫不敢得罪霍淼,又见他只在霍淼营帐附近的角落老实待着,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理他。
霍淼这时也记起来了,不同于雨遥烟柳就住她隔壁单独的小帐篷,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到,乔长生住的较远不说,一个营帐里还是好几个人,哪家的都有,实在没什么安全保障。
“是本殿疏忽了,忘了让人重新安排你的住处。这样,你等等,本殿看雨遥两人睡下没,若是没有你今晚先去她们的营帐休息,让她们两人去本殿那。”霍淼说着就要转身离开。